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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疆)西(藏)游记

再次感谢你发这么长的帖子。
因为长,所以觉得看着很累。发的人更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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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的是,julia啊

看的累,发的累,写的时候一定也是很累的

那......这一路上走过来......所经历的, 应该是最累的
I am the rose of Sharon,and the lily of the valley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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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上的,辛苦你了。对80后的人来说,看这么长篇的东西真是不容易,我真不知道怎么来更简单地讲述自己所经历的,但我会慢慢调整的。希望自己以后的作品尽可能短小些。

第四章        边境线上
离开石河子后,原准备去伊犁的。但石河子到伊犁不通火车,虽有长途汽车,然而,相比火车票价来说,贵了一倍以上。我们决定坐火车,省下钱来多跑几个地方。在一些边缘地方留下我们的足迹,更留下主的话语,这是我们最大的心愿。
以斯帖陪我们去买火车票。在售票窗口,我突然有感动去伊犁前,先去阿拉山口。
从地图上我知道新疆有好几个口岸通向邻国。与新疆接壤的国家有蒙古、俄罗斯、哈萨克斯坦、吉尔吉斯斯坦、塔吉克斯坦、阿富汗、巴基斯坦和印度等八个国家。通向这些邻国的口岸并不多,尤其是铁道线,只有唯一的阿拉山口岸。
我从来没有到过边境线上。在海南的三亚,我站在天涯海角的大石头上,隔海望着不远处的越南。在云南的西双版纳,我见过许多来自缅甸的人。但我始终没有机会出过国门(虽有很多机会,但拜有关方面把我看得太重要太厉害了,说什么我出境会给国家安全带来损害),连国境线上也没去过。
买上去阿拉山口的火车票后,我想象着一个中国人站在离开外国只有几步之遥的地方,那种感受会是怎样的呢?
我常常听说过一些穿越国境线的故事。说来好笑,这类故事给人的感觉是投递叛国。因而,我常想,站在国境线上的人,除了保家卫国的边防战士,莫非就是投递叛国的反动分子?
有两个人两件事使我感触很深。
在我就读的神学院里,有一位我很尊重的老师。他的灵命很深,上他的课对我而言有一种扎心的感觉。这在不信神的外邦人来讲,可能就是触及灵魂的感觉吧!陈老师只给我们上了一个学期的课,就被罢免了。原因是他太属灵了。
陈老师只有老夫妻二人,我们这些学生也就成了他的孩子了。他对我们真像是父母对子女,既关心我们的灵魂,且关心我们的生活。
我后来知道,其实陈老师原来是有孩子的。如果不是那场浩劫,他的孩子大概也跟我差不多大了。现在说这些已经没用了,他的儿子已经离世多年了。
陈老师的儿子是在中苏边境上被中方的边防军打死的。这个青年原本是个上海到黑龙江的知识青年,他到国境线上去干什么呢?究竟是想要叛逃到前苏联呢,还是另有原委,没有人知道。但是,我们的陈老师就这样失去了他的儿子。那是近四十年前的事。
另有一个人和一件事离现在的时代很近,也跟我们基督徒的关系很近。
张伯笠牧师现在是华裔基督徒圈子里的一个名人。他这么年轻就能在基督徒的圈子里获得认同和接纳,当然跟他特殊的经历有关。
张伯笠现在是个牧师。曾几何时,他可是个与基督的信仰八杆子打不到一处的人物。那场令所有的中国人难以忘却的浩劫,使他成为一个流亡者。他先是在国内流亡,在他的老家黑龙江省望奎县躲了好些日子。在他躲藏的地方,他受到基督徒的保护,也对基督的信仰有了初步的认识。可是,那时他还是对他热衷的民主运动不死心,在国内受到重创后,他过着生不如死的逃亡生活,于是千方百计想方设法想要出逃,到他认为有好体制的民主国家去继续他的民主运动。
张伯笠曾经在中苏边境上遭遇到生死存亡的严峻考验。他写了一本书,书名是【逃亡者】。在这本书中,他描绘了自己的逃亡经历,尤其是穿越边境线的过程。那大量的心理描写和环境描写使我对边境线充满了好奇和恐惧感。现在张伯笠当然找到了他一直在追寻的灵魂故乡,也找到了他孜孜不倦追寻的终极真理,那就是耶稣基督的信仰。
我决定去阿拉山口,一方面是想要体验一下站在边境线上的感受,更重要的是向在边境上生活的人传播神爱世人的好消息。
我们离开石河子是凌晨一点。也许这段时间在内地是最不合适的时间,大家都在酣睡之中,去火车站和在火车站等车是个很头痛的时刻。但是,新疆和内地有两个半小时的时差。所以赶北京时间半夜的火车并不是太困难,我们刚刚结束晚上的聚会,就赶去火车站。
从石河子到阿拉山口需要坐八小时的火车。次日九点钟,阿拉山口天刚刚放亮,火车驶进了阿拉山口站。
这是一个小站,虽是终点站,下车的人也不是太多。我仔细地观看了一下乘客的面容,大都是生意人的样子。
我听说阿拉山口站有一个市场,专营进出口产品,一些从哈萨克斯坦进到新疆的产品,或是新疆出口的产品。我并不看好这里的商品,对我而言,商品没有什么吸引力。对我有吸引力的是这里的灵魂,包括在这儿经商者的灵魂。我希望自己能够在这个市场上向人传福音,派一些福音单张给他们。至于商品嘛,除了给亚迪买一根皮带外,好像没有什么其他的需要。
我们先将行李在寄存处寄出。在寄存处门口,从装单张的大旅行包内拿出一叠在上海已经叠好的单张,另外拿出几块曹姐妹送给我们到新疆分发的毛巾。这些毛巾是专为传福音的,白色为底,用红丝线锈了“耶稣爱你”四个字和一个红十字架。这些字和十字架非常惹眼,用透明塑料袋一个个包好,作为礼物非常适合。
人们早就告诉我们,市场就在火车站旁边。所以我们第一个目标就是奔赴进出口商品市场。那儿真是门口罗雀啊,我们一进去,买上就有许多商家迎上来,向我们兜售他们的物品。其实,这个市场很小,从大上海来的人,怎么可能会对这个市场发生兴趣?现在物流这么发达,只要有钱,有什么东西在上海买不到?
我悄声对亚迪说:“你千万不要去动人家的东西啊!你要知道,动了他的东西,若是不买,他有可能跟你动用武力的。”
亚迪视乎不太明白我说的话,他还是想要摸摸这样,看看那样。我为了不惹事生非,看看货架上也没有什么值得买的东西,就急忙拉着亚迪离开进出口小饰品市场。
出到市场外,我稍作迟疑,要不要再进去跟那里的人分享福音呢?老实说,那儿的氛围很难开口分享福音。那些商家好不容易见一个人进来,就蜂拥而上,根本不容你讲什么。
我们曾经有过一些三分法和四属灵定律的传福音操练。这些操练是为要叫福音的使者在极短的时间内把整个基督的救恩讲得明白。但是今天在这种场合,一切方法都派不了用场。我只有认定,这次神没有叫我们在这个市场内传福音。
出到市场外,我看见亚迪朝一些等候拉客的计程车走去,我就快步跟了过去。在一旁的计程车司机看见我们走来,也是一蜂而上。他们都是哈萨克人,看得出来是这个地方的居民。我很怕他们为了要抢客而起争执,就赶忙说明我们不坐车,只是随便走走。我们刚刚下火车,还不打算马上离开阿拉山口。说完后,就抓紧时间塞给他们每人一张单张,并加上一句话:耶稣爱你。
我心里略感不安。这样做有意义吗?我这样做跟那些我批评的发广告的人有什么两样呢?以我自己的认定,除非语言受限,就像我们在拉萨,在布达拉宫门口,我们无法用别的人能听懂的语言分享福音,只能发单张。否则,就应该先讲明白,然后再递送单张,让他们回家去再看,或送给亲朋好友看。
我这样做会不会造成一套形式的东西呢,难道把单张发完了,就意味着你福音传到了吗?
可是,眼前的情况只能容许我这样做。我无法让那些生意人停下他们的生意听我娓娓道来,我能做的就只有把单张送到他们手中,并且为他们祷告,求神给他们机会注意单张的内容,接受单张中神要给他们的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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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进出口商品市场后,我们去到一家哈萨克人开的小铺子里吃早饭。亚迪吃了两个羊肉包子,我没吃,闻到羊肉的腥味,我直想吐,一口也吃不下。
然而,这时我们听到同桌吃饭的人讲到的一个信息。我们到阿拉山口火车站其实还不算真正地到了国境线上,真正的国境线离开这儿还有十几里路。
这些人也是刚刚从火车上下来的,共有十来个人,有的是乘务员,还有几个女的大概是他们的女朋友。这些人在商量着,吃过早饭后,叫上一部车子,到真正的国境线上去。
我连忙向前凑上去,请他们把我们也给带上,算上我们一份,我们也跟他们一起上真正意义的国境线去。
于是,他们叫来了两辆小面包车,把我们十几个人带到国境线上。
这里除了有个标志性的建筑外,什么也没有,连个人影也没有。我们在这个标志性的建筑前拍了几张照片,没有人来干预。既然这样,我们也不管有没有边防军驻守在此,就朝远远地看得见的铁道走去。
这儿肯定是有人驻守的,这儿肯定不是可以随意活动的地方。然而,我们这一行十几人,有点满不在乎的感觉。尽管大家都不乏有这方面的常识,知道一不留心,若是跨过国境线,一定有一颗不知从哪儿飞过来的子弹要了你的命。也许是自己国家的边防军发射的子弹,也许是来自哈萨克斯坦的边防军发射过来的。总之,常识告诉我们,你不可以随意而行,你不可以越过国境线。
其实,根本就没有我想象的那种国境线上的奇观。我想象在祖国的边防,一个个英姿飒爽的边防战士,手握枪杆,眼睛瞪得大大的,站在边防线上,严防阶级敌人对我们领土的冒犯和进攻。我想象这些“最可爱的人”,为了祖国的安全,日夜坚守在边防线上。正是他们付出的辛劳,才有我们普通百姓平静和安稳的生活。
然而,我在边境线上看到的才真是一幅平静安稳的图像。这儿什么也没有,既没有阶级敌人无时无刻不在窥探着我国的领土,也没有一个边防战士在誓死守卫着边疆。总之,这儿的白天静悄悄,这儿的夜晚更会是静悄悄。
我们看见在远处的铁道沿线上有一排低矮的小平房,估计那儿有人,就朝那儿走去,想要问问那里的人是否以铁道来区分中国和哈萨克斯坦的边界。
果然在那排低矮的小平房前有几个人,有大人也有孩子。他们看上去像是民工,但实际上不是民工,因为这儿根本无工可作。
他们都是一些很好客的人。据说,来到这儿的人不多,一般都以为在阿拉山口火车站就是边界了。
其实阿拉山口火车站也就是一个看上去与其他内地没什么两样的火车站。我要不是看见有一对少数民族模样的人在火车站里见面后,抱头痛哭,猜想他们一定是经历了很久并且是很可怕的分离,才会这样不顾旁人怎么看而抱头痛哭。若不是这一幕很打动我的心,我还无法想像我这就是站在两个国家的边界上,在这条边界线上,曾经演绎着多多少少人的生离死别。
来到这里的人确实不多,看得出来,这儿一派荒凉的景象。住在这儿的人只有不到十几人的几户人家,他们在这儿干什么,以什么养生呢?据他们自己说,他们属于边境线上的居民。至于边防军在哪里守卫边防?他们指给我们看我们刚刚拍照片的地方,告诉我们边防战士都猫在那座标志性的建筑物里面。通常都没有什么动静,一有动静,他们就全线出击了。
我有点好奇,难道我们这么多人来到这儿,他们竟没有一点反应。就不怕有阶级敌人混在我们的队伍中间,就不怕我们的队伍当中就有他们注意的对象?
这些人还指给我们看另一处地方,从阿拉山口车站到哈萨克斯坦的火车换车头的地方。那个地方的标志是有如一个牌楼,一边属于中国,一边属于哈国。其实按方位来看,我们已经站在靠哈国一边了。
当地的居民告诉我们:其实没有什么像铁丝网之类的物件来作地界。住在这儿寥寥无几的几个人,都清楚地知道有近一百米的区域是界限,大家自然都不会靠近这个区域。这个区域其实什么也没有,就像我们今天看见的,两边的土地接壤,上面什么也没有。既没有建筑,又没有栽植任何树木庄稼。多走这一步、少走这一步,其实没什么,既知道这属于边境线,那国和这国都在眼皮底下,大家养成了习惯,不越过那条线就是了。
更多的边境线当然是自然形成的,是由山水来定界限的。像这样在高山峻岭之间有这么大的一块空地、属于两国共有的空地,常常会成为争执之地。现在,在这种争执之地,只好什么也不种,房子也不盖,并且还要花上许多的军力来维持。为什么会形成这种局面,那都是因为人的贪婪和好斗。
我向那几个居民分享了耶稣的爱。给他们讲我们一家自从信主后的改变,讲我们内心所拥有的平安和喜乐。我们把一些单张和小书送给他们,他们很乐意地接受了。
回来的路上,这十几个青年旅伴中的一个告诉我,他也信主。我问他信主后有什么心灵的体验,他回答不出来。我知道他其实并未与主有生命的关系,只是头脑里有一些概念而已。
当他们这些还未信主的人看到我们做这些事,不知作何感想。他们会不会认为我们这是吃饱了撑得,还是觉得我们这么做很有意义?当然是见仁见智。我倒是可以从他们的反应中看出他们离神的救恩究竟还有多远。
我始终觉得每个人在他人生的坐标上与上帝在他身上的旨意有很大的关系。也就是说,当我们找到了自己在人生坐标上该有的位置时,我们才会觉出人生的意义和价值。当我们在我们该有的位置高处寻找自己的定位,就会很累很累;否则,就很不满足。
也许他们认为像亚迪这样的人信主是必要的,因为他很可怜,若不信主,他会很可怜很可怜。他们或许会认为,现在亚迪能够这样,是拜信主的缘故。然而,并不是人人都需要耶稣。像他们这些能走能跳,可以在各地任意游玩,也有一份不错的工作的人,才不需要信耶稣呢。
不过,这些生龙活虎的年轻人倒是很懂礼貌。一路上,他们跟我谈笑风生。他们告诉我,在新疆的维族人,尤其是南疆的维族人是很朴实的。虽然有些到“口子”(疆外)里混的人已经把新疆人的名声给搞臭了,但是那些一直呆在新疆老老实实过日子的新疆人其实是蛮好的。他们告诉我:千不怕,万不怕,就怕维族人说汉话。这不是说维族人说的汉话难懂难听,而是说汉话的维族人“贼精”。
我们没有接受他们到铁路局食堂与他们共进午餐的邀请,告诉他们我们准备今天就去伊犁,之后我们还准备去喀什。我从地图上看,从伊犁到喀什最短的路线是从伊犁经新源到库车。我想这样走又省钱有省时,但是,这些小伙子告诉我一个不太好的信息。现在已经过了季节,从伊犁到喀什一定要返回乌鲁木齐,已经没有了走新源的班车。那条路很差,只有很少的一段时间可以跑班车。
这个消息使我十分沮丧,以至于我需要来到神的面前,承认说自己的想法太多了。殊不知神的道路高过我们的道路,神的意念高过我们的意念。我虽然可以有自己的计划,但正确的做法是把自己的计划交给神,任由神来修正调整,而我则要不断地寻求神每一步的带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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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遭遇果子沟
从阿拉山口去伊犁必须经过博乐,没有火车,只能坐长途车先到博乐。
在阿拉山口岸时,我们并没有遇见一个边防军,也没有任何人对我们盘查过。然而,搭上去博乐的长途车刚离开不久,就在公路上受阻,车子停在一个边防哨口,接受检查。每个人都必须把身份证掏出来给边防哨口的战士检查。
检查耽延了大约半小时之久。我发现,有些人并没有被要求交出身份证,大概是当地人。也就是说有一部分当地人常常在这条线路上跑,这些边防战士已经认识他们了,因而可以免除这道烦琐的手续。
我有点不解,为什么进入边防时没有人对我们进行盘查,反倒是出来时要进行盘查。如果我们是一帮给国家和民族带来危害的人,岂不是在边防已经造成危害了吗?在出边卡盘查我们又有什么意义呢?
这种令人费解的事实在太多了,在我们国家做亡羊补牢之事的人太多了,而那些防范于未燃的事视乎并没有太多的人问津。
从阿拉山口到博乐不远,两个小时就到了。
博乐市位于新疆维吾尔自治区西北部,与哈萨克斯坦共和国接壤。博尔塔拉河自西向东横贯辖区,孕育着这片地。
我想要在博乐住上一晚,一方面修整一下,略微歇息;另一方面看看这个蒙族自治州的居民对福音持怎样的态度。
我知道新疆是个多民族省份。虽然以维吾尔族为主要的族群,但还有至少四十七个民族的人在这块土地上生存。这些民族的人有各种不同的宗教信仰,伊斯兰教是大多数人的信仰。此外大量的汉民进驻新疆,持无神信仰的人也占很大的比例。蒙族人虽然在新疆是少数,他们信的是藏传佛教,但在博乐这个地区,却是很多蒙族人居住的地区。
然而,亚迪不想在博乐过夜,他坚持马上去伊犁。
我没有坚持一定要在博乐住宿。不知何故,我觉得自己很愿意服从孩子当时的感觉。我的这种服从并不是所有做妈妈的迁就孩子的那种听从,而是一种难言的非常神圣的感觉。当时我讲不清楚为什么自己那么快地就决定买去伊犁的车票,还没有离开长途汽车客运站半步,一下车就买了去伊犁的车票。
在等车不多的时间里,我在车站四周向一些面目和衣着像是少数民族的人派发单张。我拿出来好几百张单张,见一个发一个,就像上海街头那些发广告的人那样。不过,我跟那些发广告的人有所不同,我会面带笑容对他们说上几句话。通常我会说,请你花一点时间看看这里面的内容,是对你十分有好处的内容。我也会说,耶稣爱你,上帝要救你脱离你的困难和问题。如此等等。
我发现我这样说不会让人感到自己被打搅,反而会让人感到自己被关注。
不一会儿,手上一大叠的单张就发完了。我有一种很爽的感觉。看到车站里满是拿到我发的单张的人,看到那些人一个个站立着都在看我给他们手中的东西,我很欣慰。第一,我感到他们没有误解我给他们单张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此外,我感到这些人虽然面色倦态,脚步匆匆,他们的心灵仍然需要安抚,而能够使他们从焦虑中平静下来的唯有耶稣。
亚迪见我不一会儿就把手中的单张发完了,也很高兴。
尤其令人高兴的是有一位带着四角帽的男子向我走来,问我一些有关基督信仰的问题。我们之间的对答立即吸引了一批人,他们都很愿意听我详细地介绍我的信仰。我当然义不容辞,立刻就伊斯兰教和基督教的信仰谈了我的认识,告诉他们为什么我选择了信奉耶稣基督的信仰。
就是在那时,我的心里还是有警觉的。我知道自己不是在内地,而是在伊斯兰教的中心地带传扬耶稣。常识告诉我,这是非常危险的事情,我在内地传福音,最多遭遇政治上的阻扰。但是在这儿传福音,不仅仍然有政治上的阻扰,还有宗教上的阻扰。常识告诉我,宗教上的阻扰有时比政治上的阻扰危险更大。
然而,好像现在给我看到的情景是人们都很乐意听。虽有一些发问,但都是很友好的发问,至少比我在凯迪社区遭遇的发问更为友好。
有一度,我曾经后悔自己是否不该听从亚迪的意思,马上就离开博乐。在博乐车站那么好传福音,可能神要我们深入到博乐的街头巷尾里去,有很多的人等着要听耶稣基督爱他们,要救他们的好消息呢!
我把自己的看法说出来后,亚迪坚定地说:“走,必须马上走,不要在这儿停留。”
我不太理解亚迪为什么不想在这儿停留,但我知道他的灵里感觉比我敏锐。虽然我信主的时间比他长,社会经验比他足,但这些都不能界定我的灵命就比他深。相反,我知道由于我世界的东西太多,这些东西对我的心灵干扰也大,使我的灵觉反倒更为迟钝。
于是,我不再去想要把车票退了、在博乐过一夜的事了。
我们上了博乐至伊犁的长途车,据说下午七点钟就可以到伊犁。这是很好的时间段,到伊犁后我们可以找个店住下,好好休整一下。从石河子出来后,我们还未沾着床铺过呢。我很想找张床躺下,美美的睡上一觉,第二天再去看伊犁河,于是几十年的心愿就可以满足了。
在新疆晚上七点还很早,太阳还在当头照呢。我们一定能够找到一间价格和位置都满意的旅店。
我发现那个向我发问的男子也上了同一辆车,那些围着听我传福音的人中有好几位也是乘同一辆去伊犁的车。我们彼此点点头以示友好。
从博乐去伊犁沿途有很多美景,首先映入我眼帘的是美丽的赛里木湖。
赛里木湖位于新疆博乐市境内天山西段的高山盆地中,蒙语称“赛里木卓尔”,意为“山脊梁上的湖”。赛里木湖风景区是以塞里木湖为中心,包括湖周围风光旖旎的山地森林和湖滨草原,组成一个湖泊型风景名胜区。
赛里木湖长期以来一直流传着湖怪、湖心风洞、漩涡与海地磁场等传说。这里还有国家级的节庆活动——赛里木那达慕大会,每年七月底八月初,当地的蒙古族和哈萨克族牧民,都会来参加那达慕大会。
我们这时进疆已经错过了最好的旅游季节,错过了参加那达慕大会的盛观场面。然而,我并不感到遗憾。我知道我将会参加一场宇宙中最大的盛会,那就是天上的盛会。地上的盛会我虽也参加过(包括文革期间到北京去接受毛主席对参加文革串联的红卫兵的大接见盛会),但我一直期待着进入那场天上的盛会。
圣经提到那场天上的大盛会时,说参加的人数数不过来。有千千万万的天使,有名录在天上诸长子之会所共聚的总会,也就是神的选民以色列人及新约的基督徒共聚的总会;还有审判众人的神和一些没有听见过福音却一直在期待救主并且按照神放在自己里面的良心行事的人;更有新约的中保耶稣基督。
圣经提到那场天上的大盛会时,说到盛会的地点不是在草地上,而是在如同玻璃海,水晶宫的大豪城里。那里有黄金街,珍珠门,虽没有灯光,却有神的羔羊作为灯光照亮。
圣经提到那场天上的大盛会时,讲到盛会的内容不是射箭、赛马、摔跤等活动,而是没日没夜由众天使和被救赎的人类以及一切被救赎的生灵围绕着神的宝座,高唱“圣哉、圣哉、圣哉”,将一切的荣耀、颂赞都归给三一的真神和被杀的羔羊。
我期待着这一天快快来临,期待着更多的人,包括在新疆的各民族的人都能够参加这一场天上的大盛会。
汽车沿着赛里木湖边行走了很久。由于正在修路,我们被车辆载着在这不算太长的一段路行走了很久。好在赛里木湖的风光吸引着乘客的眼球,否则会有很多人对这段难行的路心生抱怨的。
刚过赛里木湖,车辆驶进了天山山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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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高兴,虽然没有参加旅行团,但我们选择的路线并不比跟团旅游有太多的差别。也就是说,参加旅行团的人能看到的风光美景我们一样能看得到。而我们相比那些组团旅游的人不但能够省下一大笔费用,还能够依照自己的心愿,自由选择旅游景点,美好的景观一个也不会错过。
进入天山山脉的西段,车子绕行的幅度大得吓人,几乎是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在这儿开车的驾驶员,你不能不佩服他们的驾车水平。
当然,在这段路上来往行走的乘客也是很有信心的人。可能各人信心的对象很不一样,有些人是对人(驾驶员)有信心,有些人是对神有信心。总之,在这段路上行走,必须有信心,否则,这几小时的车程,定会是揪着心度过的。
我们当然是对神有信心的人。对驾驶员我们不认识他,不了解他,因而谈不上对他有信心。但我们对神的信心使我们一直在非常平安的感觉中。我们深知,没有什么事情不经过神的许可会临到我们。既然神许可临到我们的事,哪怕是在常人看来很不好的事,就像是死亡这样的事,我们也毫不畏惧。我们知道今天活着是为我们的主而活,因而即使死去,也会成为我们最大的益处。
死亡对基督徒而言,只不过换一个居住之地,并且是去到一个更为美好的地方。圣经形容那地是眼睛未曾看见、耳朵未曾听见、人心也未曾想到的美地。既然如此,我们就没有什么难以割舍的。尤其是亲人都是基督徒了,就更是不会伤心难过。基督徒的死亡,就好比外出远游,去到一个更为美好的地方,终有一天,全家人会在那个美好的地方再相聚。
与亚迪一起出游免去了很多的担忧,我可以花全部心事在观看神创造的天地万物之中。记得几个月前,与葛一道出游,当车辆行驶在思茅到西双版纳那一段崎岖难走的山路上时,我见葛处在极度的紧张状态中,只好把眼睛从美景中收回,闭上它来为揪着心的葛祷告。我这样作曾经使葛获得过平安的感觉,然而我自己却错过了睁大眼睛摄取神所创造的大自然美景的机会。
现在我不必担心了,因为我们(尤其是亚迪)对神有信心,知道我们的生命是在神的手中。圣经说:凡事都有定期,天下万务都有定时。生有时,死有时。我和亚迪都在极度的兴奋中,我们各自用自己能够找到的形容词来形容眼前的美景。我们也一同高歌“神啊,你真伟大!”
当车辆终于驶出了崎岖难行的天山西脉,在一个貌似小镇之地停了下来,我们的歌声也停了下来。
司机让我们都下车,说是车辆将在这儿停留一刻钟,我们各人可以自由活动片刻,上厕所,买吃的,一刻钟后上车,争取七点钟赶到伊犁。
亚迪说自己不下车,他不要上厕所,也不想买吃的东西。我想要去上厕所,所以就一个人下了车。
看见人都朝厕所涌去,我想:不如借这个机会再发些单张。今天来到这儿,谁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再来呢。既然我们带来的单张还有不少,就不该把这个地方拉下。谁知道除了我们会不会有人再来这儿将神爱这儿的人的好消息告诉他们呢?如果我就这样走了,会不会把神要在这儿实行拯救的计划给打乱了呢?
于是,我转了一个方向,从往厕所去的路上转回,来到一些小贩摆摊的地方。
这儿有大约十几个小摊点,聚集着一些身上和脸上都脏兮兮的人,此外,也有一些站在摊点前等车的游客。
我手上握有一叠福音单张,一个个摊点发过去,每发一张,给于他们一句祝福的话:耶稣爱你。
就在我发得起劲时,不知从哪儿冒出来十几个穿着制服的人。他们把我发给人的单张一张张收回去,起初,我还没有看懂这些人在干什么?等到我明白过来,这些人已经走到我身边,那时我手中还握有五六张没有发出去的单张,正朝一个游客手中送过去。
一个穿警服的人问我:“是你在发传单吗?”
我还没回过神来,他一把把我手中的单张抢过去,说:“不用说了,就是你,你过来”。
我的脚步不由自主地跟着他走去。
他把我带到市场左侧的一间标牌是“果子沟公路稽查站”的砖房里面。
我看到我们这辆车的司机也在里面,于是就对穿着制服的人说:“你们有什么事快说吧,司机马上要开车了,我还没有上厕所呢,要不来不及了。”
他们朝我看看,好像觉得我这个人不谙世事似的。我的确没有想到事情会有多严重,根据我的经验,跟这些人打交道我一定不会吃亏。这些人不过是小地方的人,哪有我见多识广能说会道。我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进入到一个很大、很可怕的陷阱里了。
司机对里面呆着的好几个穿制服的人说:“我不能再耽延了,你们看怎么办吧,总不能叫一车子的人都等着吧?”
原来他是说我的事呢!
其中一个人对他说:“你去把她的行李取下,你开走,这儿的事就不用你管了”。
我这才意识到麻烦事来了,意识到他们要把我扣下了。这时我已经没有办法想别的,想要不要让亚迪先走,我一个人顶下这件事?
我生气地对司机说:“我要赶到伊犁去呢,你凭什么把我留在这儿?我儿子还在车上呢!”
司机一面朝车子走去,一面叫我去认自己的行李,我们有两件行李放在车厢下的行李座上,很快地就把它们找了出来。
亚迪这时已经知道我出问题了。他从车上下来,帮司机把我们的行李从众多的行李中检出来。然后,跟着一个随司机一起走到大巴旁边的干警回到公路稽查站。
里面大概有十几个穿制服的人,我分不清他们属于哪路警察。反正他们是警察,也许是公路警察。有些人进到里面来盖章什么的,这些人都是驾驶员,对那些穿制服的人都很恭敬。
那个把我们从大巴那儿带过来的警察吩咐我打开行李包,他要检查。另一个人吩咐我交出身份证,他要做一些记录。
我有点后悔把装单张的行李包从车上取出来,这些也许就会成为我犯罪的证据。我当时有过一丝疑虑,是否干脆让它留在车上,放弃它不要了呢?一方面时间不容许我考虑太久再做决定,另一方面我也很不甘心把这包东西放弃掉。将它放弃就等于放弃我们这次来新疆的一个主要目的,在犹豫了片刻之后,我还是把它取了出来。
但是现在这个包在警察手中。我按他的要求把包打开,他看了看,立刻令我关上包的拉链。一开始我觉得这个警察像是有意识地要帮我隐瞒似的,因为他没有兜底翻,只是瞄了瞄、看了看。我心存侥幸,他们会就这样放了我,然后,如他们所承诺的,找另一辆车送我们去伊犁。
然而,我的身份证被他们抄检后,我的包也被打开又关上后,他们还是不让我们走。他们让我们坐在那儿等,说是等有关方面的人来作出处理。在我们等的时间里,从我手中缴过来的单张和我发出去又被他们收回来的单张在这些警察中传阅。
我走近一个正在看单张的人身边对他说:“这些单张没有任何问题,是告诉人们大好的信息。你们仔细看看就会知道它的内容很好,对精神文明的建设大有作用”。
我努力地使自己显得很镇定,但心里却有点犯怵。不会在新疆这个地方再次身陷囹圄吧?
亚迪见我跟警察谈单张的内容如何如何,他就更像是没事了。其实我一边跟他们谈,一边心里在打鼓。我希望亚迪这时候能在一旁好好祷告,别在我身边跟着起哄(真不该把他的平安喜乐心态看成是起哄)。我让他一边去,他不听我,使我有点生气。
我小声对他说:“别开玩笑,我们的处境很危险,说不定要被带进去。”
不料他拍手高叫:“好喂,好喂。被带到官府去做见证,好喂。”
这使我更生气了,真是个不谙世事的孩子。你以为被带到官府去是件好玩的事啊,你忘了妈妈三年的官司,在监狱里三年可怕的牢狱生活了。这次如果再来个三年,妈妈这根老骨头就要葬送在新疆了。
可是亚迪完全没有想这些,他仍然在想如何进官府去作见证的事。那时的我已经被担忧恐惧的灵深深抓住,那时的他,一心只是在想如何完成神让我们去官府作见证的托付。
你想,这时候我们的祷告该有何等差异。我祷告求神快点救我们脱离眼前的危境,亚迪祷告求神给我们在官府的众人面前有力量为他作美好的见证。你说神这时会听谁的祷告?听我的还是听亚迪的?
我们等了至少一个小时,有好几次我去催问那些将我扣下来的警察,什么时候我们可以去伊犁?他们总是用同样的话回答我:“有关方面的人马上就来了,再过不多久,他们就来了。”
这有关方面的人究竟是谁呢?不用多问,一定少不了有管宗教的干警。我知道,眼前这些警察对我这个人和我干的这些事——在他们的眼皮底下散发宗教传单——无法作出判断,他们只能听候上级有关部门的处理。他们也许会觉得这一老一少两个妇孺不可能做什么危害国家人们利益的事,但他们却没有办法说出任何平心而论的话来。一方面是他们不敢说,另一方面他们的认识水平也无法做出一个正确的判断。
我们从小就接受的是阶级斗争的教育。政治教育使我们看人用的是一种怀疑而不是信任的眼光,即便是我们认定的事也不敢平心而论。再加上中国的权术手段“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走一个”(体现在宗教方面就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愚民思维),我认为即便警察想要帮我们,也会因为考虑到自身的利益,把自己仅有的一点正义感和是非心给扼杀掉的。
终于要来的人来了,一辆公安局的警车来把我和亚迪以及我们的几个包载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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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铁证待判】
警车往伊犁方向开了大约半小时,拐进一个小树林中,在大片树林掩盖着的一排房子前停了下来。
同车来的只有两个警员,他们在路上都绷着脸,一句话也不跟我们说。为了掩饰自己内心的慌乱,我故意跟亚迪说些不着边际的话。亚迪却仍然在喜乐平安中,一点也没有意识到危境一步步来临并加深。
车子停下后,他们吩咐我们下车,并把我们的旅行包卸了下来,连同我们人一起推入进门后右侧的一间房内。
里面已经有几个人在等候我们的来到,他们都紧绷着脸,好像处在战备状态,随时准备要进入激烈争战当中。这些人当中,有好几个明显是维族或哈萨克族人。
这可是哪里的哪呀?我们母子二人可是无缚鸡之力啊,用得着他们持枪荷弹、严阵以待吗?
我心里一阵阵紧张,被屋内紧张的空气所感,以至于产生了非常可怕的紧张。
然而,亚迪仍然没事似的,不肯老老实实地听人命令,呆在他们指定我们所站的地方。还是没事似的东走走、西看看。
我怕亚迪这样漫不经心的态度惹怒他们,就没好气地斥责亚迪不要乱动,什么也不要说,听他们对我们发落。
他们命令我们把几个包里的东西都翻出来,将一个大包用来装他们认为没有问题的衣物。至于他们认为有问题的东西就都斗散开,放在桌上,任他们一一清理并记录在案。所有的零碎物件摆在桌上,布满了整个桌面。
一位女警员和那个将我们从果子沟公路稽查站带来的男警员在清理这些物件,这些物件可能成为我们的“罪证”。这些“罪证”包括我和亚迪的手机和我的数码相机;我们俩人的身份证;我的一本地址簿和一本记事本;此外最重大的“罪证”是一大叠的福音单张和单行本新约圣经以及几类属灵小册子,再就是邵姐妹送给我们的近三十条白底红丝线绣着“耶稣爱你”四个字的小毛巾。
最后我们身上所带的钱和银行自动取款卡,连同我们身上的零钱一起,统统都被他们收缴,也一一记录在案,暂时不给我们,由他们保管并加以审查。
做这些事花了不少时间,我看大约一个半小时也不止。那位女警员的工作效力比较低,加上旁边一个大概是领导干部的人罗里罗嗦地一再吩咐她要仔细,她很紧张地数点着,生怕有遗漏。
一大叠的福音单张数点起来委实不易,我看他们数点起来很困难的样子,就自告奋勇要帮忙。他们当然不肯让我帮忙,我只好由着他们慢慢地数,干着急地在一旁耐心的等。
这其间有几个人进来了,带来数码相机和录像机,对着我和亚迪以及桌上摊开的书和毛巾及手机、相机拍摄起来。我没有提出异议,指正他们这样做不合理和不合法。我知道说也白搭,没有法律界定他们这样做不对,也没有法律界定我不可以在没有任何说明的情况下任由他们对我实行人身搜查。
我因为心里害怕,不敢乱走乱动,小便急了也不敢提出去上厕所。然而,亚迪才不管这一切呢。他走进走出,尤其是见到有人来拍摄我们和我们的“罪证”,更是跟在那些人后面看他们怎样做事。稀奇的是,那些人也任由他走来走去,跟在他们后面。其中有一个人说过让他别自由走动,但见他说不听,也就不再多说了。也许他们认为亚迪不会是什么危险的人物,用不着在他身上费心事。
但是他们后来竟然发现亚迪是个很怪的人。
这天我们被带到这间局子里时,天已经黑了,黑到我竟然分辨不清这是什么地方。天黑之后能够召聚那么多的警员来处理我这个案子,真不是一件易事。可是尽管来人不少,但还是有些必要环节的人没有到场。
当他们把我们“罪证”拍摄下来,准备输送到电脑里去时,发现管电脑的人不在场。在场的人个个都是电脑盲,都不知该怎么把这些东西放进电脑。为此他们互相埋怨起来,怪负责通知的人忽略了通知电脑员到场,以至于现在不能立即解决这个问题。
亚迪走近他们,对他们说:“我来帮你们把这些文件输送进电脑吧!”
他们朝他看看,像看一个不可思议的怪物一样。他们根本不相信亚迪能够做成这事,在他们眼中,亚迪是个十足的弱智,根本不可能会在电脑上做事。
也许他们认为这是个看“把戏”的机会,看一个弱智怎么玩电脑。反正不管他们怎么想,他们毕竟同意了亚迪帮他们打开电脑,同意了让亚迪把拍摄下来的东西全部输进电脑内。我不知道他们这样做有没有担心过,会不会担心我们进一步搞破坏活动,就像我们发单张被看成是搞破坏活动一样。
总之,我很稀奇他们这样做,让亚迪参与他们的工作。后来,我看出他们当中的一员,而且是个不小的官员已经对亚迪有深深的好感。后来更听亚迪说,那个女警员和其中有个男警员把亚迪的QQ号也留了下来,要与亚迪在网上进一步沟通交流。
这些都是我当时不知道,后来才听亚迪说的。当时我被紧张的气氛搞得心里烦乱,对亚迪怎么与那些人打交道只有害怕、没有信任。
在网罗我们“犯罪”的证据时,又有一批人来到这个警署。新来的人气势汹汹,好像带着一股杀气腾腾的怒气而至。新来的人中有一个戴眼镜的汉人和两个少数民族人,他们成为负责我这个案子的主要承办。接下来的近二十小时内,我们主要就是跟他们这拨人打交道。老实说,跟他们打交道叫我有点惊慌失措,他们不像前面一批人,他们的脸上布满了杀气,你如果不是正义在握,定会被他们的气势压倒。
这批人到来时,检查工作已经接近尾声。看来他们是这个警署的上级机构要员,很明显地,这儿的人对他们很是恭敬。
先前这批人把我们怎么在果子沟发单张的事向来人叙述一遍,也将他们对我们的物件检查的结果禀报他们。
这步工作完成后,到了吃完饭的时刻了。他们要到局里的食堂去吃晚饭,吩咐我们跟他们一起去。
食堂位于这排房子的另一端。我们进去时,大师傅已经摆满了两桌饭菜。我很识趣地站在一边,看着他们一一就座。
整个食堂是清一色穿警服的男人,只有我一个女人,那个女警员不知到哪儿去了?除了大师傅,就是我和亚迪着便衣。夜晚天太黑,灯光也不够明亮,我无法从他们的制服上分辨出他们的职位高低。
但是他们就座的情况还是让我知道他们当中谁的官大,谁听谁的?
最后带着杀气进来的人不由分说地坐上席。但是他们当中有一位少数民族的官员不肯就座在他本该坐的位置上,一定要坐在外面一桌,推让许久,他还是坚持坐在靠门口的一桌上。
他落座后,就招呼我过去,让我坐在他的旁边。我还是识趣地表示谢意,说我不饿,现在吃不下东西,请他自便,不必顾及我的情况。但是他高低不肯,硬说什么一档事情归一档事情,饭还是要吃的。接下来可能还会有事情要处理,不吃饭是不行的。
我看他对我是真心表示关怀,就向他致谢,并借机说我们不是不吃东西,而是希望快点处理好事情赶到伊犁去,到伊犁后再吃饭。
他的话使我明确我们并不可能马上能够脱身,不可能今晚能够赶到伊犁。既然这样,饭总是要吃的,那就吃吧!
于是我对他说:“谢谢你善待我,那我就吃了。不过我要将话说在前头,我们基督徒不能白吃人的饭,必须要付钱,你要答应到时扣我的钱我就吃。”
也许他感到我这人有些迂腐,但为了让我吃饭,还是答应了我要付饭费的请求。
我和亚迪坐下来吃饭了,跟一批公安人员,边防人员同席吃饭。尽管不知道接下来我们是否会变成敌我的关系,但至少此时此刻,我们同桌吃饭,还属于是人民内部矛盾。
这桌饭还算丰盛,有酒有肉。就是那种度数不高的清酒,也许他们正在工作期间,不能喝度数高的浓酒。肉当然是牛羊肉,绝不会是大肉。虽然警员中有汉人,但是毕竟这儿是少数民族为主体的区域,汉族人一般都要适应少数民族的习俗,包括饮食习惯。
我因心情不好,没有吃几口东西。看亚迪吃得也不多,大概只吃了一个馒头,喝了一碗茶。我旁边那位好像是回族的警官吃得也不多,他没有喝酒,更没有划拳。而另一桌的人不管有我这个外人在场,肆无其弹地喝酒划拳,吃喝得可欢了。
吃这顿饭费去了近一个小时,看来我想要早点赶到伊犁去的希望更没门了。我那时虽然被他们审查我的气势压到心里紧张,但还没有思想准备看自己要被羁押,因此我还在告诫自己,也不断地对那些人说:“我们没有做什么不好的事,你们对我们这样是不对的。”
那时,这些扣留我们的公安也没有肯定说我做了违法的事,只是说我在边境上发单张是不妥当的。至于单张的内容,他们要请上级有关人员来审查,最好没事,如果有问题,那就不是小事了。
对这些单张的内容,我心里还是有把握的。不久前,在网上看到一则报道,说是一位做“回宣”(回民福音工作)的刘弟兄在甘肃东川回族自治州被抓判刑,定的罪名是“污蔑少数民族的宗教信仰”。据报道说,刘弟兄自己写了一份单张,把基督信仰的最根本要义“除耶稣之外,没有别的拯救”写进单张内,他这单张就界定了伊斯兰信仰不能得到救恩。他在回民当中发这份单张时被抓,现在仍然在押,据说告他的不是政府方面的人,而是信奉伊斯兰教的回民。
我选择的单张受到刘弟兄遭遇的启发,尽量不选那些会产生误会和敌对内容的单张。
我应用的单张一个内容是“富足的人生”。通过麦海伦这个曾经赢得二十三项游泳比赛冠军的基督徒姐妹,她的信仰以及她如何靠着信仰的支持获得有意义有价值的人生经历,引发大家对人生的思索。虽然麦海伦她有了人人倾羡的物质和名利,但她是在耶稣基督的信仰里才获得了真正的人生满足。写这篇单张的人用他的满腔激情和爱心,盼望看到的人能够对人生有积极正面的思考。
另一份的内容也很好,也是从正面地描绘我们的信仰,没有一字是对别的信仰的否定或攻击。这份单张叫“六份奇妙的礼物”。这张单张一开始就问道:你收到过礼物吗?这里有六份礼物你一定想拥有。
一:我有新心——有人做错事,心里不平安,怎能补救呢?我已接受耶稣基督为我的救主,神会赦免我,不再记着我的罪,就算魔鬼也不能拿我的罪来控告我。神已赐给我有一颗清洁的心……(结36:26 我也要赐给你们一个新心)。
二:我有生日——我接受主耶稣后,立刻成为神的儿女,成为神家里的一份子。我现在有第二个生日,就是我信主耶稣的那一天神成为我的天父。(约一5:12 人有了神的儿子就有生命……)
三:我有耶稣——我已接受主在心中,他是掌管天上地下一切的,同时也掌管我的生命。他活在我心,赐我平安和喜乐。(腓2:10 叫一切在天上的、地上的和地底下的,因耶稣的名,无不屈膝)
四:我有圣灵——在人的一生中,常常要抉择许多的事情,例如选哪一间学校,做什么工作,跟哪些人作朋友等。但往往作抉择时非常烦恼和彷徨。而圣灵住在每一位真心相信耶稣的人心里,必定引导作出正确的决定。我有圣灵作帮助,使我一生无悔。(约14:26 ……保惠师,就是父因我的名所要差来的圣灵,他要将一切的事指教你们……)
五:我有天使——神对我们有特别的看顾,不论任何地方和时间,无论我落到怎样的烦恼里,神永不丢弃我。信主耶稣的人有守护他(她)的天使。(希1:14 天使岂不都是服役的灵,奉差遣为那将要承受救恩的人效力么?)
六:我有记录——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身份证件,有一处(永久居留权)和永远的福乐,不是人人都能去和享有的。除了神之外,无人能给你永久居留天堂的权利。信了耶稣的人都会记名在生命册上。(路10:20……要因你们的名记录在天上欢喜)
我相信我选择的单张不会给任何看到的人带来伤害和困扰,只会给人安慰和指引。
现在虽然我和儿子因为把这些配有很好的漫画图案和印刷很精致的单张送给一些我们并不认识的人,但我们绝无恶意。现在虽然我们因在这儿做一些不被人理解的事而困住,但我相信一旦他们听我们讲到我们作这事的初衷和原委,只要他们是有良心的人,绝不能昧着良心把我们当成敌人加以制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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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我马上也否定了自己的空想和空谈。十年前的遭遇历历在目。十年前,我也是作这事身陷囹圄,一关就是三年,经历到一千多个刻骨铭心的日日夜夜。现在我当然知道政策有了改变,对我们这些人不再像以前那样,把我们看成是毒蛇猛兽,但是由于多年来的无神教育和传统教育,国人已经很不习惯也没有力量对人对事平心而论了。甚至可以说许多人的心已经被烙铁烙成麻木,根本分不清是非曲直了。
亚迪可以不在乎别人对我们的看法和态度,只要自己认定做得没错就行了。可我不行,我会考虑自己有可能遭遇到的不公正对待,会为这些过早地害怕和担忧。
吃过晚饭,他们让我进到搜查我们物件对面的那间房里,进行第一次的审讯。亚迪想要进来,被他们挡在门外。
审讯我的是最后来到的那三个人,两个少数民族的人和一个汉人。这个汉人戴着一副眼镜,看上去文绉绉的,但他眼中却露出一种十分可怕的杀气。两个少数民族的人一个也是面露杀机,另一个初看时也不和善,但因为在晚饭间他让我坐他旁边,并且劝我好歹把饭吃了,别指望今晚走得了,使我对他的看法有了改变。这一改变,我发现此人心地倒挺善良。
后来在笔录上签字时我知道了那个汉人名叫嚣龙,那个对我比较和善的回族人叫马连良。另一个是维族人,他是他们当中对我态度最强硬的,由于签名时只有两个审讯员的名单,故我不知道他姓甚名谁?我就权且叫他买买提或阿凡提吧,这样我在对下面事件记录时,可以更方便些。
嚣龙和马连良与我面对面坐着,就像审判员和犯罪嫌疑人那样。买买提坐在我的右边沙发上,看起来是局外人。但我知道他是举足轻重的人物,我听他们向我问话时他偶尔的插话就知道此人来历非浅,不能等闲视之。
一开始的审问都是套话。叫什么名字,哪里人,年龄多大,干什么职业?
接下来到了审问的重点项目了。
他们问我来新疆的主要目的是什么?我实话实说。一,我和儿子来新疆旅游。我从小就向往来到这块神秘且美丽的土地,现在终于如愿以偿。之所以带儿子来,一方面希望儿子能够增进对祖国这块西部土地的人事物的了解,另一方面带儿子出来欣赏上帝所创造的大好河山。
我第二个目的是来新疆对新疆的人文环境做一些考察,以便我掌握第一手资料写出一些东西来。也就是说,我这次到新疆是来采风的,不知我抱有这些目的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本来我不想讲第二个目的的,但稍作考虑后,还是如实招出。我的记事本和地址薄已经被他们当作罪证收缴了。即使我不说,他们看我本中记载的一些人物和事例,也会对我的作为有所警惕和怀疑。我还不如先把自己完全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免得被他们像挤牙膏似的,挤一点说一点。
显然我这样做是明智的。我不对他们隐瞒什么,使他们觉得我不是那种居心不良的人。再说一开始我就和盘端出自己的意图,使他们一开始也就对我刮目相看。我这样有可能导致两个结果,一是他们认为我是个有背景有底蕴的人才,不会对我太冒犯太不恭;此外也有可能会认为我是个危险分子,更要将我严厉对待。
他们对我家的经济来源问得很清楚,也许他们怀疑我是否受海外渗透势力的经济支助来做福音工作的。是的,我们到新疆来是需要许多的钱财花费,没有几千元的预备,不敢跑这么远的地方来。我们从上海那么远的地方来到新疆,看我们的光景又不是那种暴发户,来到新疆也不好好地游山玩水,跑到果子沟这种的地方来发福音单张,在他们看来实在是件不可思议的事。因此,他们很容易联想到我们是否受海外渗透势力的操纵,接受海外渗透势力的经济援助,来到边境做损害国家和人民利益的事。
这又是哪里的哪啊?我们可是跟海外渗透势力一点关系也没有。我们从不与任何政治势力勾结在一起,不管国内还是海外,任何政治力量也与我们无关。我们就像保罗所说的那样,我不知道别的,只知道耶稣基督并他钉十字架。我们口里讲的,心里信的都只有耶稣基督并他钉十字架。对那些热衷于政治的人和事,我们不能说什么,所谓人各有志不能强免嘛!但我觉得一个真正有意义和价值的人生是追求耶稣基督的人生。
我承认有人利用宗教搞政治活动,甚至颠覆政权。但我从不与这些人来往,而且任何披着宗教外衣的政治阴谋家也不可能愿意和我来往的。原因是我们的善会显出他们的恶。
我诚实地告诉这些审问我的人,我们的钱是自己的,根本不是哪个组织给我们的。他们觉得好奇,我没有参加任何单位和工作,怎么会有钱游山玩水。我知道自己不该隐讳自己是个收取信徒奉献过信心生活的自由传道人,因而我告诉他们,自己曾经是神学毕业的神职人员,不过因自己对国家认可的教会有看法,所以就离开了三自教会,在家里过宗教生活。虽然我没有任何固定的收入,但我在事奉中接受神感动信徒给我的生活所需,因此我从不感到生活的缺乏。
我来新疆旅游和考察是我自己的计划,也是自己的筹备,没有任何组织和团体对我的新疆之行负经济责任。当然我也承认,有些基督徒知道我要来新疆考察,他们会给我一些礼物,包括金钱。但这些基本上是私人间的友情表示,算不得是一种组织派遣。
买买提先生听我这样回答,就问我有没有向国家领取残疾人补助金。我瞪大眼睛,视乎不理解他这样问是什么意思?是的,我的儿子看上去像是一个弱智,国家对这类人也有福利补贴。可是,我儿子不是残疾人啊!他比谁都健康,更比在座的这些身居要职却没有自己独立的人格的国家机器更健康。
此外,面对这些吃皇粮而不知百姓疾苦、中饱私囊,且把国库已经挖空的社会蛀虫,我心里十分厌恶。虽然我不知道眼前几位是不是腐败分子,但对于眼下站在钱权交易地位上的可疑人物,我仍然无法不从心底里有一种不屑的看法。
然而,我不敢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知道这样说的后果十分可怕。这等于对他们是种侮辱,也等于是向整个国家机器发出挑战。在今天的国民意识形态中,身居要职没有自己的独立人格被认为是忠心的表现,站在权钱交易地位上的人被视为是出息的表现。我这样想问题岂不是向整个民族的道德观念发起的挑战?
我想了想,就用比较温和也实在的话来回答买买提的问题。我说:“我们是基督徒,依靠的是上帝。虽然国家有对残疾人的关怀补贴,但我们不想享用,就让那些纳税人的钱给没有神可以依靠的人去享用好了。我这样做对儿子的心态也有好处,使我儿子也更有自信。我若领取残疾人补助金,等于把儿子推进残疾人行列,对他没有一点好处,我何苦为了这一点补助败坏儿子的自信呢?”
他们万万想不到我会这样回答。我看他们互相望了望,那种表情十分尴尬。我相信我的智慧应答取得了很好的效果,也荣耀了上帝的名。
买买提先生又问我一个问题:“你是属于基督教哪一个教派的?”
我真没有想到他会问我这个问题,愣了愣,半饷没有回答,我是在考虑如何作答。
嚣龙和马连良用敬佩的眼光看着买买提,大概认为他这个尖锐的问题会把我问倒,使他们对我的问题的盘查有个飞跃性的突破。他们看我一时三刻回答不了,就更加死盯住我看,好像要看到我的骨髓里去似的。
我思考了片刻,就转过头来问买买提:“这位先生,我不知道你问我这个问题是什么意思?首先我要说的是我什么派别也不是,我只是一个笃信基督的基督徒。看来你是个宗教专家,若不然你不会用这个问题来问我”。
买买提对我的回答大概感到很满意,因为我没有小看他和错看他,从他那一脸得意的表情中就知道了。
但是他还是坚持要我回答他的问题。
我再想了想,于是这样回答他:“你也许在考虑我是不是基督教的异端分子吧?我不是,我是受过正规神学教育的传道人,我信奉的和传扬的都是正统的基督信仰。我知道在新疆也会有不少异端邪说流行,但我不是。”
我的这些回答正是在他的意图之内。他问我知道不知道灵灵教、三班仆人教,问我看这些教是正统的基督教呢?还是邪教。我告诉他,不光是这些我看起来掀不起风浪的异教,就是在大陆现在影响很大的所谓东方闪电、三赎教等,我也跟他们完全无关。
我这样的告白视乎还无法让他们对我放心,然而,我自己却暗暗地窃喜。看来他们主要对准的是那些打着基督教的牌号传异端邪说的人,不是我们这种传扬生命之道的人。看来像我这样不在政府许可的范围内参与搞宗教活动的人,也不是他们厉害的打击对象。既然这样,我就没什么好怕的,如今是什么年代,还可以由着他们胡来乱来,想抓人就抓人,想判刑就判刑?
然而,这可是新疆啊!在上海我可以据理力争,对他们不分青红皂白扣押我们,可以表示异议和抗议。但我是在新疆,在一块我完全陌生的土地上,谁知道这儿的法律和政策与内地有什么不同呢?考虑到这点,我又有点心虚了,不敢与他们强词夺理。
买买提先生见我对他的提问和作答极大地满足了他的自尊心,很是得意。但是,为了迫我就范,他还是想要在我面前显摆他的权威。
他说:“你既是一个经过正统专业训练的传道人,怎么还可以这样地做事,跑到边境线上来做违法的事?”
我不客气地回答:“我怎么作违法的事了,请问我违了哪一条法?有什么法律限制说是基督徒不可以向人谈论自己的信仰,不可以表达自己的信仰。”
他说:“你在其他地方这样作也许可以,但在这儿不行。”
我问他:“为什么不行?这儿不是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土内吗?我以为只要同属中华人民共和国,应该就是同一部法律。如果说对少数民族不合适,那我告诉你,我在西藏,在布达拉宫门口还发过单张呢,也不见他们抓我判我呀,莫非这儿有另外的法律条规界定我所做的违法?”
他看我不怕他的威胁之语,有点生气,黑着脸说:“我告诉你,你做的就是违法,我就可以判你,你看你的罪状铁证如山,还不肯承认吗?”
什么,福音单张和小圣经就是我的罪证?为此我就要经历到【铁证待判】?
这下我也有点火了,我对他说:“你别吓唬我,我不是吓大的,再大的场面我也见过,再大的帽子我也戴过。现在是法治社会,我懂得,任何人想要继续推崇人治那一套都办不到了。”
他们三人完全没料到我会这么说,也都因我的反抗话而镇住了。
其实我嘴里说得很强硬,心里还是很虚的。我的话虽然在理,但现实社会与理、与法都相距太远。其实我这样说是很冒险的,若是激怒了他们,吃亏的还是我自己。
好在嚣龙和马连良这时候出来打圆场。他们一方面安抚几乎被激怒的买买提,一方面很客气地对我说:“我们也没有说要判你的刑呀,这可是你自己说的,我们并没有说啊!”
也许他们认为再审下去不会有更好的突破性的结果,就草草地结束了这第一次的审讯。
他们留给我的话说:“今天晚上就这样了,我们要对你说的进行核实。晚上你们住在我们为你们安排的地方,明天材料核实后再做决定。”
我问他们要怎样核实,是否到户籍所在地去核实?他们说:“那是我们的事,你就不必管了”。我说:“怎么可以不管,我和儿子来新疆旅游,被抓被关,家里人知道那还了得,可不都要吓坏了。我母亲已经八十了,她可是经不起这种惊吓的啊!”
我请他们考虑我的意见,不要把一场完全可以避免的惊吓带给一个守法老人,使她遭遇不必要的担忧和痛苦。
他们让我在做好的笔录上签字。我草草地把自己的名字写上,他们看过后,让我签署日期。我问今天是几号?他们告诉我是十月一号。
我惊叫一声:“十月一号,不会吧,今天是国庆”?
他们看我一脸的惊愕,不会是装出来的,就笑了。我也笑了。
我说:“对不起啦,真的不知道今天是国庆,过日子过糊涂了。你们抓我就可以理解了,谁让我在国庆日犯事呢?我要知道今天是国庆,也会避免的啦!别的不懂,这点常识还是有的,知道这一天你们的眼睛睁得大大的。现在也没办法了,害你们过节也过不好,别人都在家里与家人团聚,你们还得陪我们到这么晚,对不起啦!”
他们不是那种很严肃的表情对我说:“你不光选择了不合适的时间作这事,你还选择了不合适的地点作这事。也许你在别的地方作这事没什么,但这是边境线,在边境线上做这种事是绝对不许可的。”
我不知道这儿也是边境线。我刚从阿拉山口边境线过来,以为已经离开边境线很远了。想不到汽车行了大半天,还是在边境线上转悠。
他们告诉我,这儿离边境线比阿拉山口火车站离边境线还近呢。这儿是公路口岸,阿拉山口是铁路口岸。后来我查地图知道这儿是霍尔果斯口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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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要出远门了,有十天之久不能更新。十天后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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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姨辛苦了

求神祝福你的脚步
I am the rose of Sharon,and the lily of the valley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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