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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疆)西(藏)游记

唉我现在讨厌自己

手里握着大把的光阴

却好像什么都没有做

究竟该做什么呢,困惑.......
I am the rose of Sharon,and the lily of the valley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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玫瑰,不要那么消沉啊,整全的宣教是:口传、笔传、生命传;人去、钱去、祷告去。
你无论如何可以找到自己一种宣教方式的。

好了,今天开始贴第二部了。

第二部  新疆游记
去新疆可说是故地重游。十年前到过新疆,但基本上对新疆没有什么印象。无论是它的地理概貌还是风土人情,更别说宗教信仰,我一概都没有任何印象。
这次我去一定要好好地把一些我想要知道的事情弄个明白。
然而,我想要弄明白的具体来说,究竟是些什么事呢?
其实我也不知道或说讲不清楚是什么?只能说走着瞧吧。有一点可以肯定,所有我想要弄明白的事都跟基督的救恩有关,都跟基督的爱相连。无论是地理概貌和风土人情还是各种名目繁多的宗教状况,都跟上帝在新疆的心意,他的救恩、他的爱如何在新疆这块广阔的土地上彰显有关。
比如说吧,基督的救恩和基督的爱与新疆众多的信奉伊斯兰教的穆斯林有关吗?理论上我知道当然有关。但是,常识上我知道这可不一般,是一个极其敏感的话题。现在我就想要借着这次新疆之行来把这个问题弄明白,并且不是那种简单地弄明白,而是说得清楚、是那种说出来能够叫人心灵产生回应和甚至震荡的明白。
如此我的新疆之行就是一次非常艰辛和充满挑战的旅程了。

第一章        在火车上
火车提速使我们非但不感到旅途的乏味,反倒希望别那么快就抵达目的地。
记得上次去新疆,我在火车上呆了三天三夜。虽然也有些令人回味的美事,但基本上我还是有旅途的乏味感。这回听说四十二小时就可从上海抵达乌鲁木齐(上了车才知道的),我有点吃惊,与车上的旅客还没能尽兴畅谈呢!
与我们同在一节车厢和同一厢座的几位旅客都是很健谈的朋友。他们当中有一对情侣,女孩是新疆人,在上海一间国有企业做白领;男孩是山东人,两人曾是同窗,现在也在上海,在另一家外资企业里工作。我对面的下铺是一位当年由上海去新疆的“老支边”,已经白发苍苍,这次来上海祭拜刚刚去世的老母亲。“老支边”上面的中铺是一位在石河子工作的医生,她的女儿现在在苏州工作,这回她是来苏州看女儿的。加上我和儿子,我们六人在四十二小时里,暂时成为一家人。
我们能够比较融洽还有一个原因,那对情侣中的女孩与中铺的女医生的女儿曾经是高中同学。她们的家都在石河子,多年前曾经常有来往,女孩认出了同学的妈妈,女医生也想起了女儿的好友。难得能够在火车上相遇,断了好些年的关系又能重新恢复,我也为他们感到高兴。
使我们六人有一家人的感觉,最主要的当然是源于主的爱。你很难想象,六个人当中,只有我和儿子两个基督徒,却能在不长的时间里建立起一种如此美好的关系,使大家在临下车时都有一种恋恋不舍的情愫。若不是主的爱,又是哪一种属世的爱可能达致的境界呢?
感谢主,儿子这次又成为我的同工。
为了明确谁是我去新疆考察和短宣的同工,我曾再再地寻求神的旨意。亚迪一直说自己跟我去西藏是因为神给了他负担,但神并没有给他同我一起赴新疆的负担;此外,我自己也很想把机会留给葛。葛在我第一、二次游行布道期间,是我的同工,且是不错的同工。我们同工不但使我得着造就,葛更是生命有很大的长进。倘若再次给他机会,说不定他的生命会更上一层楼。
然而,最终还是亚迪和我登上了赴新疆的征程。
葛以为儿子比他更适合做我的新疆之行的同工(后来发生的事情让我知道当时这样的决定是何等明智),他希望儿子借着这个机会更得造就。好一番为父之心,我接受了,儿子也接受了。于是,我再次与亚迪成为同工,踏上了西行之路。
殊不知,有亚迪作旅伴,可是我传福音最好的出口了。亚迪的相貌很怪,回头率很高。我只要愿意,就很容易把耶稣的救恩向那些注意他的人讲得清楚明白。
但是,我能够像今天这样的“愿意”,可是神在我身上动了大工。
曾几何时,我的虚荣心使我看不到神给我的这个祝福,我当然更不会将这个祝福带给别人。
记得十五年前,那时我已经信主多年,且已经成为一个传道人,然而,我还是不太明白,为什么神救了我儿子的命不死,却还将他的样子保留在一种病态之中。我相信神不但能使亚迪的内在素质完全正常,也能够使亚迪的相貌变为英俊。但是神并没有那样做,亚迪一直被人看为一个有问题的人,明确地说,被人看为一个弱智。
十五年前,那时亚迪已经蒙恩。感谢主,他自己很接纳自己,然而,我却不够接纳他。
在教会,大家都知道亚迪是个心智很健全的孩子,对神在他身上的恩典都津津乐道。但是,我却并不满足,我希冀他的外貌也有改观。我不喜欢别人看他时那种异样的眼光,那种说不出来是同情还是蔑视的眼光。
十五年前的一天,我家来了客人,他们是一对华裔德国夫妇。那时我为了陪他们去与弟兄姐妹交通和到上海的一些景点游玩,准备把亚迪独自留在家里。他们很惊讶,问我为什么不把孩子一起带出去?我回答说,这孩子很麻烦,在路上特别引人注意。
我对自己儿子有意忽略的态度引起了这对德国夫妇的不解和不满。而他们对我的批评,使我开始对自己的生命光景有了深刻的反思。从那天开始,我知道我不接纳儿子的行径不但是对他的继续伤害,而且还是对神的真理的一种抵挡。
从那天开始,我才真正认识到儿子是神给我的最大祝福——虽然我以前一直这样说,但内心其实并不真这样想。
当我意识到自己的生命光景,并真诚地来到神的面前愿意被改变时,亚迪真成了神给我的最大祝福。
无论在公交车上或在其他任何公共场所,别人看他时,我就开始传福音作见证。我把这孩子当初的光景是如何的可怜,然而,又如何蒙了神的大恩,向那些注意他的人们诉说出来。不止一次,公交车上的乘客到站了,因为听我讲神的救恩而错过下车……
显然这孩子是为神的福音而生的。可是,我以前并没有这样看待,而如果我不这样看待,就错过了神造他的美意。
感谢主,在十五年前,藉着这对德国夫妇,我终于明白了神的美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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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在西去的列车上,我向旅伴讲述神的大爱。看到亚迪一脸的喜乐和平安,同车的旅伴无不相信这位神的真实。
我对面的“老支边”很热情地把我想要知道的事告诉我。
他曾经是兵团的一位司机,据他说,借着自己作司机之便,他比其他许多支边青年少受苦,少受辛劳之苦和穷乏之苦。当初他们上万人响应党的号召,唱着“到农村去,到边疆去,到祖国最需要的地方去……”的歌曲,从上海来到新疆。那时的新疆可不像今天,更不像流行于五十年代的歌曲所唱出来的那么美好。
是呀,我们这代人就是在那些流行歌曲里开始了解新疆、向往新疆的。现在我虽然已经信主多年,天天吟唱的是赞美神的歌曲,但是,青少年时会唱的那些歌曲我还记得,尤其是那些新疆歌曲,我更是记忆犹新。
进入新疆地界,一些在我们那时流行的歌曲在我耳边荡漾,把我的心带到那些歌曲唱到的地方。
“我们新疆好地方呀,天山南北好风光,戈壁沙滩变原野,秋雪融化流水长……”
“伊犁河水翻波浪,灌溉着牧场和农庄,边防战士驻守在河岸上,来往的人们喜洋洋……”
这回我一定要去看天山、看戈壁,去伊犁看伊犁河水。如果可能,我还会去王若宾的歌曲里提到的达坂城看看,看看达坂的姑娘是不是真如王若宾所描绘的“两条辫子长又长,两只眼睛真漂亮”。
“老支边”告诉我,新疆根本不是像歌曲里形容的那么美的地方。有一首歌说的是“人人都说江南好,我说边疆赛江南”。可是,在他们这些支边人(尤其是从江南去的)看来,新疆是个流放犯人的地方,他们就是被稀里糊涂地流放到那儿去的。他们一辈子就在那个流放之地度过了他们的青春年华,度过了他们的毕生岁月。
不过,他们告诉我,现在已经习惯了在新疆生活,从新疆回到上海大都市,反倒有点不习惯了。这其间重要的原因之一就是新疆近年来的“山乡巨变”。此外,当然还有上海的变化,上海近年来的变化也是巨大的,叫老一辈从上海出去的支边青年已经无力适应这种生活了。
可不是吗?过不多久,上海有一天终究也会像美国一样,成为“儿童的乐园,青年的战场,老人的坟墓”。别说眼前这位离开上海已经多年的“老支边”,就是我这个天天在上海生活、快要步入老年的人,也很难适应都市的大变化。
我的同龄人现在的生活是每天除了烧饭做日常家务外,就在小区的活动场所跳跳健美操。看似挺时尚的生活节奏和方式下,掩盖了多少老人内心的痛苦和失落。老太太们在小区的健身场所里活动活动筋骨,老先生们多数就在棋牌室里打发光阴。这些都还算是行动自如的老人,那些失去了活动能力的老人情况就惨了,他们成了儿女的负担,他们感觉到自己已经没有活着的意义和价值了。
我无法想像,若不是信主,使我今天有依靠,来世有永生,我如何能够承受这样的生活光景?现在我很忙,活得很充实。看到自己被那么多人接纳和需要着,看到自己能够组织带领像张老师的丈夫江先生等,带着这样的中风偏瘫老人出门游玩,我时刻在无比的喜乐和平安中。
“老支边”的家在乌鲁木齐,他和太太以及最小的儿子留在新疆,其他的孩子都已回到了上海。这次他在上海住了十来天,除了去大卖场饱饱眼福外,其他时间他只能在家呆着。上海的变迁使他连出门的勇气也丧失了,他不顾现在在患感冒,硬让女儿给买票回到新疆。
他见我对新疆什么都好奇,就热心地向我介绍新疆的种种情况。
这位“老支边”可算是对新疆的了解够多了。从他口中,我知道了新疆的建设兵团共有十几个师,师下面的兵团就多得数不清了。农一师在阿克苏;农二师在库尔勒;农三师在喀什;农四师在伊犁;农五师在北屯;乌鲁木齐驻扎着农六师;奎屯是农七师;石河子是农八师;塔城是农九师;博尔塔拉是农十师……
从他口中我还知道,南疆比北疆生活艰苦。最苦的地方是农三师所在的喀什巴楚一带,北疆的伊犁相比起来不富也不苦。石河子是个兵团城,因而也是个富裕的地方。除了乌鲁木齐外,新疆就属石河子等北疆城市富裕了。
我因计划要去石河子看网友,就特别对别人介绍石河子的事上心。我对面中铺的女医生也住在石河子,她一个劲地夸石河子是个好地方。当她知道我会去石河子看朋友时,她对我说:你去后就知道我讲的对不对了。
要记住新疆的地貌其实很容易,一句很简单的“三山夹两盆”就可以概括。最北面与俄罗斯和哈萨克斯坦接壤的是阿尔泰山,中部由天山将整个新疆化为北疆、南疆两大块,最南边与西藏接壤的是昆仑山。在阿尔泰山和天山之间有准格尔盆地;在天山和昆仑山之间有塔里木盆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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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用:
原帖由 赵妩娜 于 2008-2-23 07:41 发表
玫瑰,不要那么消沉啊,整全的宣教是:口传、笔传、生命传;人去、钱去、祷告去。
你无论如何可以找到自己一种宣教方式的。
是的阿姨,求主帮助我快快度过这个迷茫期。
I am the rose of Sharon,and the lily of the valley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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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行的旅伴们问我将会去哪几个地方?我实话告诉他们,自己并没有办法确定会走多少地方。但我想,至少我应该会去石河子、伊犁、喀什、吐鲁番这几地。
去石河子是因为我新结识了一位网友,当她得知我要来新疆,再再地邀请我务必去她那儿。我呢,也很想去看望她和她的家人以及她所在教会的弟兄姐妹。
我想去伊犁是因为小时候喜欢的那首【伊犁河水翻波浪】的歌曲以及那儿有吸引我的民族歌舞。记得在中学时,为了学跳新疆舞,我拼命地扭脖子,这情景令我今天也不由自主地莞尔一笑。
吐鲁番的印象则是由于小学语文课本里的一篇课文——【葡萄沟】。我常常记起课文里讲的:在葡萄沟里有红葡萄,绿葡萄,紫葡萄,还有马奶子葡萄,那一串串晶罃下坠的葡萄一直勾起我很多很多的联想。这次我要去看看葡萄沟究竟是啥样子,是否跟我想象的一样?
去喀什对我简直是个奢望。我知道那儿很远,对一般新疆人来说,去喀什也不是件易事。我从地图上看出,从乌鲁木齐到喀什,比从上海到西安还要远。然而,我想,只要有一点可能,我也要去那儿。我已经走了四千多公里了,从上海来到新疆,再多走这一千五百公里算不得什么,这笔钱花得值,我若不去,以后就不再有机会了。
吸引我去喀什的真正原因,是因为在那儿有我的两个宝贝——大古丽和小古丽。
这两位维族姑娘是我在爱之家认识的。她们从新疆来到上海打工和学习,正好住在一群基督徒之中。在共同的相处中,她们认识了永生神和神的儿子耶稣基督。在经历过一段时间的挣扎后,她们接受了基督的信仰,受洗归入了基督的名下。当我为她们施洗时,我感到意义特别重大,因我是为从伊斯兰信仰皈依基督信仰的姐妹受洗,所以我感到意义特别重大。
我知道,她们愿意在一个远离家乡的异地公开承认主名,能够跨开这一步就十分不易了,比我们这些人更不易。
记得自己曾经读过一本书,一本叫【我终于可以叫爸爸了】的书。在这本书中,我了解到一个在伊斯兰背景下的人信耶稣,将会受到何等大的逼迫和试炼。
那本书讲的是一位巴基斯坦外交官的女儿信主的经历。那位姐妹因为信主,不但被解除了一门很好的婚约,还遭遇到杀身之祸。要杀害她的不是别人,乃是她的至爱亲朋。她被家人扫地出门,被家人追杀,经历了重重灾祸。最后,在她经历了信仰的严峻考验后,神不仅救她脱离了灾祸,最终神还使她被家人接纳,她现在可以公开呼叫天父为爸爸了。
其间的艰难险阻不是我现在三言两语讲得清的,总之,我是流着眼泪看这本书的。看完这本书后,给我极大的震撼是,我不再认为自己信主的环境是最难的了。过去我总认为在中国作基督徒很不容易,就像有人说的那样,中国的基督徒是流着眼泪走向耶路撒冷的。但是,当我看完这本书后,我知道比我们更难的环境是那些在伊斯兰世界的基督徒。
大古丽和小古丽都是在传统的伊斯兰教背景下成长的人。虽然大多数伊斯兰教徒信仰并不虔诚,就像在传统基督教文化背景下成长的西方人一样,难有真正虔诚的信仰。然而,即便是一种文化的转变,对一个人已经成年的人来讲,也不是件易事。
大古丽和小古丽对耶稣的信仰不是那种表面的泛泛之信。我为她们施洗,对她们有过认真的信德考核。我认为她们当时不但有神的灵内住,且有被神的灵充满。也就是说,她们是真实地信主,不是那种一时冲动的盲信。
后来,她们回到家乡去了。我想过,她们回家后能否公开承认主名呢?老实说,我表示怀疑。我不敢相信她们在那种环境下,有力量公开承认主名。我觉得即使她们作隐藏的基督徒,我也完全能够体谅和理解她们,毕竟她们的生命会有一个成长的过程。她们不可能有那位巴基斯坦姐妹那样坚定的信念,现在不会有,但有一天会有。我对此充满期待,期待她们有一天不但能够公开承认主名,而且成为喀什地区,甚至整个新疆维吾尔族的一盏明灯。
她们的幼稚信仰需要进一步跟进。然而,跟进工作并不容易。有谁能够常常去喀什那么远的地方看望她们,坚固她们呢?虽然上海的弟兄姐妹会常常为她们代祷,但这显然还是不够的,她们需要有人去跟进、去坚固。若是在那儿有基督的教会另当别论,但喀什是个伊斯兰教的重镇堡垒,我不知道是否有基督的教会,即使有,她们是否找到了?
决定去新疆后,我就在为自己去见大古丽和小古丽祷告。我去“爱之家”索要了大古丽和小古丽的电话,让“爱之家”与她们保持联络的弟兄发短消息给她们,告知我要去新疆看她们。我希望自己大老远地到喀什去看她们能让她们感受到神的爱始终和她们同在,她们虽然在那个没有基督徒或少有基督徒的地方,但神的爱始终与她们同在。
在火车上,靠我们隔壁厢座有一位维吾尔族中年妇女。我很想找她聊聊,从她对基督的信仰反应中来看新疆的穆斯林是否对基督的信仰有敌对情绪。
记得上次去新疆,与我同在一个厢座的就有好几位维吾尔族的干部。我曾经向他们介绍过我的信仰,也把我随身携带的维吾尔语圣经单行本和小册子送给那些维吾尔族的国家干部。我记得开始他们对我很好感,与我的沟通也挺顺畅。但是当我提到宗教信仰这个话题时,他们表现得很紧张,从互相打量的神色中,我看出他们彼此有防范。我给他们的小书,他们出于礼貌地翻了翻,之后却又还给我,不敢接受下来。
那是在十年前,十年前的信仰自由度比现在差远了。今天我若再给他们圣经,我相信他们不会因为政治问题而拒绝,若要拒绝的话,大概会是因为宗教的原因。
我知道,政府对少数民族的干部是有限制的,必须是无神论者才能成为国家干部。即使家庭有很深厚的宗教背景,在党的面前和公众面前也必须表现出自己的无神世界观。
我找到一个机会与我隔壁的维族妇女攀谈起来。开始她一直在跟几个做生意的汉人聊着,聊些我不感兴趣的事。当他们谈性渐渐冷了下来,我抓住这个空档与维族女人谈到宗教信仰的问题。
当我一讲到基督的信仰,她表现出极大的愤慨。她马上把话题转到不久前发生的韩国人质事件。
她说:“这些到阿富汗去传教的韩国人真该死,凭什么跑到人家有宗教信仰的国家去传教?要传的话该去的是无神信仰的国家,阿富汗已经全民信奉伊斯兰教了,到那儿去传教是对那个国家极大的不尊重,是干涉人家信仰的自由。不抓这种人抓谁?我一点也不同情被杀的韩国人,谁让他们不尊重别人的信仰”。
她这话令我瞠目结舌。
我觉得她是个极端的穆斯林,但是,难道极端的穆斯林对生命就是如此的轻视或不屑吗?我不愿相信她是个真正的穆斯林,宁可相信她是个啥也不是、只会跟着瞎起哄的无知女人。
既然话说到这个份上,我们没有可能再谈下去,再谈下去便是彼此的伤害。
出师不利,向第一个少数民族的人传福音就出师不利。我感到有些沮丧,好一阵子说不出话来。
给我安慰的是对面中铺的吴医生。她看那个维族女人讲出一席毫无人性的话,露出极大的不屑。
她一个劲地向我发问,问及很多有关信仰的事,包括神医的事。对我的回答,她感到很是满意。我对医治释放这方面的领受,使她很感兴趣。也许她是医生,对当今医学有很多的无力、无奈感,她对神在十字架上的死可以担当我们的疾病表现出很大的兴趣和渴求。
“老支边”感冒得很厉害,沿途我不断对他有些服侍。我替他去打开水、冲碗面,在他不当心把刚买的盒饭打翻了一床时,我又帮他擦洗,请求换床垫。为此,他虽在严重感冒的病患中,还是感到旅途十分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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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兵团城里的以斯帖
吴医生知道我要去石河子,很希望我们同往。我谢绝了她的好意,因为我已经跟乌鲁木齐的刘姐妹讲好,到新疆后要先去她那儿看望她。之后,再考虑去其他地方。
火车正点到达乌鲁木齐。出站后,我们陪同吴医生去买她赴石河子的车票,帮她看着一大堆的行李。无法想像,若不是我们帮她,她一个人如何应付得过来?
我没有买去石河子的车票,不知道自己在乌鲁木齐得呆多久?根据我出外的经验,购买车票已经不是出门的一大难点。从乌鲁木齐到石河子的车很多,火车就有好些趟,长途汽车更是每隔半小时不到就有一班。我无需早早地买好,到时一定买得到的。
我的想法果然英明正确。到了刘姐妹在机场附近的家后,我知道从她家到石河子再也不需要返回乌鲁木齐市中心了。
刘姐妹得知石河子的以斯帖急切地盼我快去石河子,不便留我在她家久住。我告诉她,此番来新疆,我主要目的是去南疆北疆各地转转,乌鲁木齐是个中转站,没有什么工可作,我就不多呆了。
在刘姐妹家住了一夜,吃了她老伴做得很好的饭菜。第二天一早,刘姐妹送我们到地卧铺乘车去昌吉。她告诉我们,昌吉到石河子的车多得是了,我们这样走又省时又省钱。
以斯帖是我在凯迪结识的网友。
我们很投缘——套用世界的话。我不知怎么跟她在MSN上聊了起来,越聊话越多。
在人看来,这不大可能。我俩年龄相差一大截,我做她妈妈还有多,事实上,我儿子比她还大一岁。聊着聊着,我们发现我们竟然有好些共同的熟人,大家都在凯迪猫着。我多数时间在原创,她多数时间在猫眼。
我上凯迪有些年头了,开始在猫眼里潜水。注意到猫眼里有几位基督徒在那儿“浴血奋战”。本想浮出水面支持一下,又怕与政治搅在一起。
我终于露出水面了,我选择的战场是原创。我发现原创基地有人在写监狱文学。有一位文笔很好的网名叫潮吧的人,写了一篇题为【蝴蝶】的监狱文字。看过之后,有点感动,觉得自己可以继他之后也出点描绘监狱生活的东西。
我手头就有一个现成的长篇,曾经在基督徒的赞美网上发表过,也获得一部分人的好评。我觉得自己不妨试试在社会的网站发出,看会引起怎样的反响?猫眼里多是时评文章,我的东西放在那儿不太适合,放在原创里倒名副其实,因为这本来就是我的原创嘛!
于是,我给自己的文章冠名为【炯别于“蝴蝶”的另类监狱生活的篇章——有爱走遍天下】,在凯迪社区的原创基地开始我的网络侍奉。
我每天发一段,这个近五十万字的长篇,在凯迪的原创里发了近九个月,虽然引起了像佟平版主之类的反基分子的攻击,总算还是一路顺利地过来。我估计看的人不算多,我在原创是新手上路,造成的影响不算太大,也许这样管理人员也就放我一马。
九个月后,我的文章发到了在监狱里那些与我关在一起的法轮功人员的情况时,突然遭遇到屏蔽。我不太懂得屏蔽我的是何方人士,还以为不过是犹如佟平之类的反基人士。
记得当时出于义愤,我向凯迪的牧头提出质疑:为什么我会遭遇屏蔽?牧头不错,蛮有一副“领导风范”,给我一个短消息,说是我的东西已经超过了凯迪网络能够承受的底线。我得到这个回复,也与一些弟兄姐妹有交通,知道仇敌非常仇视我写的东西,虽然我不是那种想法:凡是敌人反对的,我们就要拥护。但我也认定遭遇魔鬼仇恨,我正确的态度是应该欢喜快乐。因而也就不为此等恶人恶事心怀不平了。
以后我仍陆陆续续在原创发表文章。数量不算多,但影响却不算小。原因是我的价值观和世界观跟人很不一样,炯别于他人。许多人把我当成在原创的神棍,尤其是诸如佟平等反基人士。
范学德在猫眼被贬为神棍,是众所周知的事。他的心理素质不错,没有被反对力量给打趴下。猫眼比原创的空间大许多,我想若是我在猫眼,不一定有范学德那么好的心理素质,我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够承受那么多的骂声。
我在原创呆的时间不算多,因我有很多事要做,不可能在网上花费那么多时间。但经常上网,尤其是上原创的人,基本上已经知道我这个以实名为ID的人了。
同是神的孩子,以斯帖发现了我,跟我聊了起来。通过她,我知道我的一位老朋友以神棍专镇群妖为网名在猫眼里争战。通过她,我知道了奋战在猫眼里的其他基督徒的ID。
以斯帖得知我要来新疆考察,邀请我去她的家和教会作客。我对任何邀请都深感温暖和谢意,当然不会拒绝这种诚心的邀请了。我相信神会藉着不信的人让我看到他在新疆的作为,自然也会藉着基督徒让我看到他在新疆这块广阔的土地上的奇妙作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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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刚到昌吉,还没有坐上去石河子的汽车,就不断受到以斯帖发过来的信息。在经过呼图壁、玛纳斯的这一程,她发短消息说自己如何望眼欲穿地等候我们的到来,我让亚迪回复说我们也是归心似箭地盼望早一分钟见到她。她告诉我们她会去车站接我们,我们要见到的是个穿着黑衣红裤、胖乎乎的可爱女孩。亚迪回复,她要见到的将是个张开口没有门牙的可爱男孩。看着他们这样幽默地互相自我吹捧,我感到很高兴。相信以斯帖是个心态极佳的女孩。
其实她早已不是女孩啦!她是个少妇。以斯帖已经结婚了,丈夫是个非常好的基督徒。
也许我这话有问题,基督徒难道还有好或不好之说?我看是有的,在我心目中,有敬畏之心的人就是好人,若是基督徒就是一个好基督徒。在我心目中,性格谦卑温柔的人是个好人,若是基督徒自然也是好基督徒。因为这样的人有耶稣基督的美德。耶稣自己说:我心里柔和谦卑。我因而认定,谁的心柔和谦卑,谁就是一个好基督徒,而那种本事很大却锋芒毕露的人,在我看来并不是好基督徒,包括我自己在内。当然,我愿意改变自己,使自己成为一个有主的形象样式的好基督徒。
以斯帖的丈夫就是这么个温柔谦卑的人,就是这么个心地柔软的易动感情并流眼泪的人。我们见面的那一刹那,我就看出这个弟兄是个非常好的弟兄,我为以斯帖高兴,她找了一个好老公。他们是同一天信主、同一天受洗归入基督的名下的。我很羡慕他们,非常难得有这样的事,一家人在人生如此重要的事件上,在人生如此难忘的时刻中,能够同心合意走到同一条道上。
在当今的世界,包括在今天的教会中,夫妻关系,家庭关系,亲子关系成了最大的问题。当我看到以斯帖一家时,我非常感动。我不是说他们没有众人的问题,我是认为在他们这样以基督为主的家庭中,没有什么问题不能解决,没有什么沟沟坎坎不能越过的。
以斯帖的丈夫是个电影人。
老实说,原本我对影视界的人没有好感。一想到影视界里的那些潜规则,就令人恶心。
最初听说以斯帖的丈夫是搞电影的人,我很好奇,他们会是怎样的一种生活方式和生活态度呢?
影视界里信主的人听说不少,像吕丽萍,孙海英夫妇,就是真实信主的。前一阵,网络里有很多挺孙和倒孙的文章。我从这些文章中得知孙海英是真正信主的人,虽然他被许多人辱骂,就因他在公众面前直言同性恋是罪,被很多人嘲讽辱骂,但我却认定他是个真正的基督徒。因为他的价值观是符合圣经真理的价值观。
但是以斯帖的丈夫呢?他会不会是徒有虚名的基督徒呢?我知道,在中国这样的国情下不会有人要基督徒的虚名。但是,我仍然认为,很多人信耶稣是挂名的,与一些信假神偶像的没有分别,基本上是贿赂自己良心的那一种信。
看到以斯帖的丈夫那一刹那,我的心完全被他那种柔软所融化了。他看亚迪时,不是像常人那种,露出一脸的惊讶疑虑,而是一种从里面发出的感恩。我知道,他是在为亚迪这个生命的奇迹向神感恩。这种感恩没有一点矫情,没有一点造作。一个男人,眼眶里闪烁着泪花。据说是男人的眼泪是不轻流的。是的,我认为他没有轻流,他是为伟大的造物主的奇妙作为而感动得流泪。
晚上,我们与石河子的弟兄姐妹聚集在一起,共同诉说主的恩典。主要由我讲,亚迪一言不发坐着。他真像是拉撒路,圣经里那一位死而复活的拉撒路。不需要讲一句话,坐在那里就是一个无言的见证。
我给大家讲自己蒙恩的经历,讲神如何赐给我这个宝贵的孩子,使我这个十分骄傲刚愎的人终于肯向造物主低头,在绝望中不得不向伟大的神低头俯伏。
每一次讲到自己蒙恩的见证,我就不由自主地热泪盈眶。每一次讲到自己蒙恩的见证,我都能看到许多人在拭泪。神在我家的恩典是我有口难以说尽的,听的人当然也都是能够体会我的感恩之心的人,因而才会有感恩的泪流不尽的景况出现。
我的见证之所以每说一次都有回应和反响,皆因亚迪这个特别的孩子。亚迪患的奇特的病,若不是神的恩典和怜悯,不可能今天还能存活。以往我做主恩主爱的见证,大家都只能从亚迪奇特的外表来感受,然而,我万万没有想到,在石河子,在石河子接待我们住下的以斯帖家中,在这位一见如故的网友这儿,我得到的回应始料未及。
这是我从新疆回来后方才知道的。
以斯帖也是个患有RH阴性溶血病的人。在我们到新疆之前,她对自己蒙神大恩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何以如此说呢?当以斯帖知道亚迪的事后,当她把亚迪所患的病告诉她母亲后,母亲才把三十年前自己也经历过的一场伤痛告诉这个女儿。
三十年前,以斯帖也像亚迪一样,生下来后二十四小时内,突然在脸颊和眼睛周围就看到淡淡的发黄,随着时间的延长,黄疸范围越来越大,逐渐在身上也看见皮肤发黄。为什么小婴儿在出生后短短的时间内出现严重的黄疸哪?原来是孩子和母亲之间存在Rh血型不一致,医学上称为血型不合溶血症。
我们平常所说的A、B、AB和O型血属于ABO血型系统。医学上还有一种血型系统叫做Rh血型系统,我们大多数人为Rh阳性,少部分人为Rh阴性。若孕妇属于Rh阴性,有可能发生母、婴之间血型不合引起的同族免疫性溶血。
虽然Rh血型不合引起的新生儿溶血症在我国的发病率较低。通常是母亲为Rh阴性,胎儿为Rh阳性而血型不合并引起溶血,一般第一胎不发病,而从第二胎起发病,但如果Rh阴性的母亲在第一胎前曾接受过Rh阳性的输血,则第一胎也可发病。Rh血型不合所致溶血常较ABO血型不合为严重得多。
亚迪很不幸就患有这种新生儿溶血病。
我们当时错过了换血的时机,或者准确地说,我们当时没有条件给孩子实行换血治疗。于是亚迪就像Rh溶血小儿有的那些临床表现。生后皮肤与巩膜(白眼珠)明显发黄,48小时内迅速加重,血清胆红素浓度急剧上升超过12~15mg/dl,甚至达20mg/dl以上。神经症状也出现有嗜睡、拒奶、四肢松软,继而抽搐(表现为两眼凝视、四肢阵阵发硬伸直,或呈角弓反张样),有时尖叫等表现。医学上称核黄疸或胆红素脑病。这种病是在血清胆红素达20mg/dl以上时发生,是由于间接胆红素进入脑组织中,损伤脑细胞所致。
患有这种病的婴孩多有发热。严重病例因呼吸衰竭或肺出血死亡。发生核黄疸而侥幸存活者,常有神经后遗症,如智力障碍、听力障碍,运动障碍等等。
以斯帖听我讲到这种病是第一次,看见亚迪遭遇这种病后不但存活,现在还能服侍神很感吃惊。她无论如何想不到自己也像亚迪一样,曾经是个新生儿溶血病患者。在她身上,现在一点也没有这种病的痕迹。她妈妈告诉她,当初是她奶奶不肯放弃,去找中药偏方,才使她也没有经过换血得以存活,而且没有落下任何后遗症。
一个活生生的同类病人在她眼前,她不能不在心灵产生极大的震撼。以斯帖说:“过去我不知道自己患过这种病,不知道这种病这么厉害。自从认识你们后,才意外地知道我也跟亚迪患有一样的病。自从知道自己也曾是新生儿溶血病患者,我真的很震撼。我知道决不是中医救了我,是神救了我。”
以斯帖上网去搜索了一些有关新生儿溶血病的资料和病例。有了这方面的知识后,她更是确定自己是蒙了神的救恩。她听母亲说当年奶奶见医生完全没有把握医治这个可怜的小孙女,不想他们把她当成试验品,用西医换血疗法,就硬把她从医院抱回家。当时找中医治疗,完全是将“死马当成活马医”。万万没有料到,她不但命保住了,还没有落下任何后遗症。
我告诉她自己当年为了亚迪这病有多痛苦。我那时不知有神可以依靠,只能依靠当时有限的科学。我们在医生手中花尽了我们所有的,结果亚迪的命虽保住了,却仍然各样病症缠身,让我们活得好辛苦。若不是那时走到人生的尽头,接受了神的救恩,有了依靠神的好起头,我可能早不在人世了。
我在向石河子的弟兄姐妹们讲述当年自己的情况时,告诉大家,当时我实在无法活下去了,动过杀人的念头,也动过自杀的念头。我被亚迪的病自己给折磨得奄奄一息,想把亚迪从当年居住的楼上往下摔,反正大家都活不成了,先摔死亚迪,然而我自己往下跳。我已经崩溃了,没有任何活下去的力量了。
讲到亚迪和以斯帖得的这种怪病,我还记起了当年自己的一些属地的追求。为了了解这种病,我看了很多的书。我记得有一位美国著名的作家谢尔顿写的【医生】一书,也讲的是这种病。在那本书中,有一位亿万富翁的外孙生下来也患有RH阴性溶血病。那位富翁为此费心费力,一定要把有可能作美国总统的外孙的病治好。为了查病因,他把女儿与一位黑人的恋情也查出来了。当时,这本书讲述的病况给我带来过震撼和绝望。我想,像他这样条件的人都无法为外孙的病作出有效的帮助,我的儿子还有什么希望?
圣经共有六十六卷,一千一百八十七章。最当中的一节经文是诗篇一百一十八篇第八第九节,那里说道:投靠耶和华,强似依赖人;投靠耶和华,强似依赖王子。我的儿子能够有今天这样的光景,正说明了这两节经文所揭示的真理。
谢尔顿笔下的亿万富翁,没有任何办法使自己钟爱的外孙脱离此种病痛的折磨和厄运。我还见过许多比我更有条件的人,他们的孩子都不如亚迪。亚迪不但活下来了,且活得如此喜乐满足,均因我们投靠了耶和华这位万王之王,万主之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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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我能在石河子教会作见证,是神的恩典,是神的怜悯。我没有任何理由不好好地为主而活,不听从主的大使命,所以我现在活着,是为主而活,是为要让更多的人得到这位宝贵的主而活。
与以斯帖结识,不仅使她对主的爱对主的救恩更有认识,对我和亚迪也同样如此。我相信,以斯帖将会是神在新疆的见证人之一,我坚信这点。以斯帖蒙神医治和救拔的经历,会为她未来的人生增添新的色彩,她和她的全家将会是这块大戈壁上的一盏明灯。
以斯帖家有一位干亲,是个回族青年。为了我来新疆考察的目的,以斯帖安排他来与我见面。另一方面,以斯帖听说我曾为维族姑娘受过洗,她以为我对向伊斯兰背景的人传福音有什么特别的办法。
其实我哪有什么特别的办法呢?大古丽和小古丽都是雅尼结的果子,我不过为她们施洗而已。
以斯帖一家蒙神恩典之后,很想能多带领人归主,尤其是带领维族、回族等少数民族的人归主。神纪念他们的一番爱人灵魂之心,定会将收成赐给他们,只要他们耕耘了,神一定会将收成赐给他们。
知道我要来,以斯帖就准备好我能与他的干亲见面。
这是一个看上去非常招人喜爱的回族小伙。他年纪很轻,大概二十出头。他不是只具一般传统的信仰,也就是把一些教义当成文化、风俗的衣钵继承下来的表层信仰。
小伙对古兰经有一定的研究。我看得出来,他对古兰经的理解有一定的深度。说句狂话,我对古兰经也花了点时间研究,因而与他沟通我没有困难。
这天以斯帖做了精心安排。她在家里请客,请这位干亲,还有一位凯迪的网友。她让她的干亲先来,使我们有足够的时间就基督的信仰和伊斯兰的信仰有些深入的探讨。
我们谈到敬拜的问题。谈到敬拜的场所时,我知道对穆斯林来讲,这是一个非常困难和遗憾的问题。我们的主耶稣知道人类受到的限制,他没有限定敬拜的场所一定要在耶路撒冷或哪座圣山上。他告诉我们:神是个灵,所以拜他的,必须用心灵和诚实来敬拜他。
这节经文的意思是说,敬拜神,在什么地方并不重要,最重要的必须是在人的灵里以真诚的态度来敬拜神。
什么是在人的灵里敬拜神呢?今天很多人甚至都不信人有灵,自然更不会在灵里对神敬拜了。那些信奉假神偶像的人,是在身体里和身体外敬拜神。他们虽然五体投地,他们虽然省吃俭用下来的钱统统送给假神偶像,但他们敬拜错了,因为不是在灵里敬拜。
伊斯兰教虽然也是信奉独一真神,虽然与犹太教和基督教也有很深的渊源,甚至在经典上和先知的认定上有很多互通之处。比如说,伊斯兰教除了自己的古兰经外,还有犹太教的摩西五经,大卫的诗篇和基督教的四福音。伊斯兰教除了穆罕默德是先知、是他们的教主外,他们也将亚当、亚伯拉罕、摩西和大卫当成先知,尤为可笑的是,耶稣也是他们认定的先知。
虽有这些在信仰上的相通之处,但仍然无法否认他们的信仰在许多方面存在着问题,令他们的信徒困扰的问题。
就说敬拜场所的问题吧。伊斯兰教要求每一个穆斯林都要去麦加、麦地那或耶路撒冷朝拜神一次,一生至少要去一次。这种要求对穷人是不公正的,对那些在铁幕国家内没有出入境自由的信徒更是不公正的。
我记得自己曾经与一位宗教比较学的教授(他也是一位伊斯兰教的阿訇)讨论过这个问题。对我提出的异议,这位阿訇未置可否,甚至很为难地耸耸肩,表示无奈。
(我听说这个问题在中国已经引起有关方面的注意,现在在乌鲁木齐开辟了到麦加直通航线。我在乌鲁木齐时,住在刘姐妹家中,她家就在机场旁边,她儿子媳妇都在机场工作。晚饭过后,刘姐妹带我去机场溜达溜达,告诉我从乌鲁木齐到耶路撒冷开通直达航线的日子已经为期不远了。)
此外我与以斯帖的干亲还谈到基督教与伊斯兰教最大的差别,也就是基督教最重要的最基本的信仰——耶稣死而复活的问题。
是的,任何信仰,无论是佛教还是伊斯兰教,能够存在并且发展壮大都有经典和领袖这些不可缺少的要素。宗教创始人他们的德才受到信众的推崇,这是毫无疑义的。但是有一点也不容忽视,那就是他们都死了,穆罕默德死了,释迦摩尼死了。
正因为他们都死了,他们很难给他们的信众有永恒的盼望。而信仰的三要素:信、望、爱,差了一个望,这个信仰就有很大的缺憾。
基督教信仰之所以成为基督徒的最佳选择,是因为有长存的信仰三要素。我们所信的主耶稣,他虽然死了,埋葬了。但他没有像穆罕默德、释迦摩尼那些教主一样,躺在坟墓里不能动了。主耶稣死后第三天,从坟墓里复活,走出来了。他在地上向许多人显现达四十天之久,然后升到天上。现在他就在天上,在父神的右边为我们代求。
今天我们凭信心活着,我们存盼望活着,我们在基督的爱中而活。我们相信我们因信耶稣已经有了永生;我们盼望天国不仅在我们心里,也早日降临在这个世界上;我们虽然没有爱,但神的爱浇灌在我们里面,使我们也能因爱和以爱而活。世上没有什么是长存的,没有什么能够带进永恒世界,只有信、望、爱。
以斯帖的干亲话不多,听我说得多。在这个方面,我并没有什么不好意思,所谓“当仁不让”嘛!
但是眼前的这个回族小伙却把他在现实生活中的一些困扰摆在我的面前,拷问我的信仰实践。
他现在正面临就业的难处。他是学农的,但他并不满意自己的专业,他想要走商途。但是,今天在中国,经商是最凶险和不易的路途。人人都想要快速致富,到哪儿去致富?靠什么而致富?这些已经不容那些想要快速致富的人认真思考了,大多数没有信仰的人或大多数把信仰当成人生点缀的人无可避免地都陷入这个怪圈里了。
小伙说他现在正在学做保险,他问我做保险是否有前途。
他要的前途当然指的是钱途。我老实对他说我不看好做保险,尤其是在中国,无论是推销保险业务的还是买保险的,都存在着很大的风险。这种风险并不一定是金钱上的,更是道德层面的。也就是说,为了达到目的,你必须说谎,无中生有的谎言和夸大其词的谎言。
如果一个没有信仰的人,也许不认为说谎有什么不好,只要达到目的,可以不择手段。但是对一个有信仰的人,谎言对人对己的伤害非常之大。一个谎言必须用无数个谎言来掩盖。说谎说多了,自己的心灵就被毒害和玷污得像烙铁烙惯了一样麻木,不再敏感了。心灵的麻木和软弱使人活在世上如同行尸走肉,这种人生是痛苦的人生,是没有意义和价值的人生。
一个和我走得很近的姐妹曾经也在保险行业里挣扎徘徊过。她说:别人看我们的眼神,把我们看成是从他口袋里抢钱的盗贼;别人听我们的电话,把我们当成是骚扰人的讨厌鬼。这个姐妹最终放弃了做保险。
虽然不能否认有做保险做得很好的人,也就是用正当的方法做得很成功的人。但这种人非常少。虽然可以将做保险业务当成一个操练自己提高与人交往沟通能力的机会,一个锻炼自己毅力不轻易言败的机会,但通常很少有人是为此做保险的。也就是说,做保险的人都把这行业当成是钱途而不是提升人格的前途。
小伙说他加入的这个保险公司与别的保险公司不一样,看上去十分有前途。我不太懂得这里面的门门道道,在我看来,尤其是做保险这种行当,诚信是很重要的。我对小伙子说:关键在于你自己怎么把握自己,若能把握好自己,用我们的话说,就是明白神的旨意和遵行神的旨意,那么,在任何一个行业中都能体现你的意义和价值。
现在做保险竞争十分激烈,也许在新疆没有像在上海那么激烈。但是,一定要考虑自己的承受能力,是否赔得起前期投资的时间和财力。我们当中的邱弟兄曾经花了好几年做保险,最后不得不放弃。我请他自己要考虑清楚,看自己有没有坚持到底的信心和毅力,更要看清是不是神要他做保险?若不然,白赔上时间和力量,既没有钱途也没有前途。
他说自己会认真考虑我的意见。我希望他说的认真考虑我的意见的同时,要认清我的意见究竟是什么?如果做保险要犯罪的话,他不该为此作错误的选择,为了赚钱不惜犯罪(或说谎这类在人看起来微不足道的小罪)。
这个回族小伙子对基督的信仰丝毫没有反感和抵挡,当然,目前也还没有接受。我知道,他还会要经过一个激烈的生命挣扎过程。这个过程我们都经历过,我们今天能够脱颖而出(突破思维的瓶颈),不是我们比他更聪明,做出了比他更聪明的选择,其实都是神的恩典和怜悯,是神在创世之前就已经拣选了我们。
圣经也是如此说:不是我们拣选了神,乃是神拣选了我们。
所以我要为以斯帖的这个干亲祷告,求神的救恩临到他,求神赐给他得救的智慧。
晚饭时分,来了另一位客人——凯迪的网友,网名为“西域狂生”的朋友。
“西域狂生”常常在凯迪的文化散论版块里发布文章。对这个ID我并不陌生,我看过他很有思想深度的文章。但他对我没有印象,当然,我算什么,而且我在网上写的东西不多,跟帖就更少。因此,他对我没有印象是意料中的事。
我从他的文章中看得出他虽然是个非信徒,但对基督的信仰并无恶感。在凯迪,尤其是在猫眼里,反对基督的人不少,甚至比在猫眼里卫道的人更多。但西域狂生却不是反基人士,看得出来,他的观点中有许多地方显明出他是一位慕道友,或者说一个真正寻找终极真理的人。
这位网友一表人才,风度翩翩,谈起来更是口若悬河。我们谈得很投机,内容当然是有关基督的信仰。在猫眼里谈论基督的信仰也是那里的一道靓丽的风景线,网上网下都是这个很重要的话题。
以斯帖和她的丈夫,我和亚迪,四个基督徒对西域狂生和以斯帖的干亲两个非信徒。我们没有以人众的优势来压他们,事实上,这二位也都不是等闲之辈,不是用口才和人气就能压倒的人物。
以斯帖摆上的酒菜为我们这次聚集增添了友好的氛围。
我永远不会忘记石河子的啤酒鸡,又美味又便宜的啤酒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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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于诗琴的故事
我在石河子住了三天,以斯帖让我感受了在这个兵团城里作为一个普通市民的生活种种。我跟她一块去上班,一块下班后去小区的菜市场买菜,然后回家做饭。
石河子的物价非常便宜,几乎所有物品,包括吃的、穿的都只有上海物价的一半。
新疆的东西是论公斤的,每公斤的物价跟上海市斤差不多。
记得从乌鲁木齐到石河子的途中,我在呼图壁车站买水果。问价时,我觉得一点也不便宜,心想还说什么新疆的瓜果便宜呢。当把一大包葡萄接过来后,结帐时我大吃了一惊,还当是他们搞错了。最后确定错的不是他们,是我。是我把公斤和市斤搞混了,是我没来由地作结论说新疆的东西不比上海便宜。
石河子的市民好有口福啊,那儿的啤酒鸡又便宜又好吃。啤酒鸡是小区内下午市场里的一道风味菜肴,现作现卖。整整一只好几斤的大鸡,用差不多两瓶啤酒的佐料,加上土豆、青椒等,烧出来盛在碗里好几大碗。
刚到石河子的那天中午,以斯帖以及教会的负责人请我吃饭,叫了一道大盘鸡。服务员端出来时,把我吓得倒退三尺。我从来没见过饭店里用这么大的盘,在上海绝对看不见有这么大的盘鸡。依我看,仅这一道菜叫让人别说吃呢,看都看饱了。
据以斯帖告诉我,石河子是兵团城。在大量的支边人员来到新疆前,并没有石河子这个城市。我说呢,感觉在石河子就像在内地哪个城市,一点也没有在新疆的感觉。满大街走的人中,很少看到有少数民族的人。
石河子的教会基本上都是汉人。在石河子教会,现在需要的真理信息也跟在其他地方差不多。过去教会在讲救恩方面,多是讲灵的救赎。这些当然很重要,是基督道理的开端。但是不能停留在那儿,我们还要继续蒙救赎。神不光救我们脱离那极大的死亡,现在还要救我们脱离旧有的价值观和世界观带给我们的种种伤害和问题。有一天,耶稣再来后,我们的身体都要蒙神拯救,改变今天这个身体的形状,获得一个与复活主一样的不再受时空限制的属天的身体。(林后1:10)
我们在信主那时,灵就得到了拯救,不再被死亡所辖制。但是我们仍然在旧有的价值观和世界观的辖制中,这正是神今天要做的事。这也正是今天教会要讲的真理信息。如何释放和医治心灵的创伤,这是今天各教会很重要的真理信息。
我自从经历过医治和释放,心灵有了很大的变化。心灵的变化也导致了身体的变化,我许多疾病不治而愈了。今天教会,不,整个人类都需要这方面的真理信息。因此我不但对神的儿女讲医治和释放,对那些不信神的人也讲神的医治和释放。正是这些信息带来了神的权能体现,也就是说,许多神迹奇事随着证实所传的福音真道,才更会吸引人来到全能全知的永生神的面前。
在石河子的教会的主日礼拜中,我讲的就是神的医治和释放。
有一位姐妹来找我个别交通。她的儿子现在有很大的麻烦,不说是出现了精神方面的问题,至少有了严重的心理问题。
于诗琴信主已经有些日子了。她儿子曾经也很认真地接受福音,热衷神的事工。但于诗琴并不希望在读书的儿子把信仰问题看得这么重要,她认为学生只要好好读书就可以了,礼拜天能参加主日敬拜已经是很好了。对儿子这样的批评打击使她现在在收获恶果,儿子现在离家出走,不愿在母亲身边,而且也将属天的事弃置一旁。
他们的母子关系现在十分紧张。
于诗琴来找我,告诉我她许多痛苦的往事,许多她曾经经历到的伤害。这些伤害与她现在面临的困境和紧张的关系有直接的因素。
她是兵团人,与大多数兵团人一样,经历过历次政治运动的冲击和影响。她的父亲一直被认为是政治有问题的人,长期在无产阶级专政的监督管理之下。她母亲一人带着他们四个孩子在众人的歧视中艰难地度日。
十二岁那年,她母亲患病离世。母亲离世之前,知道自己已不久于人世,就把她偷偷地带到二姐工作的医院里,让幼小的女孩在她去世之后自己能够找一条生路,通过在医院工作的二姐找一条生路。那次其实有母亲的良苦用心,指给她看如何从家走到姐姐所在的医院。
于诗琴的大姐已经出嫁了,嫁的那份人家家境不太好。她母亲希望待嫁的二姐能够收留这个未成年的小女儿,因此拖着疲惫的病体艰难地把她带到医院,指给她看在哪儿可以找到姐姐。
母亲去世那天,她并未意识到自己已经进入到独自面对人生的艰难时刻。
她那时对死亡带给人的影响没有足够的认识。也许母亲多年抱病在身,因而母亲离世她并不如常人想象的那么难受。她还是个孩子,还不懂得难受。她从外面回到家里,见家里来了许多人,几乎所有他们家的亲朋好友都聚集在她家。大家见她进屋,摇头叹气,说这个女孩要过苦日子了。
她领会不了这些话意味着什么。
她的大姐、二姐、三姐都在屋里,她们在商量着什么。大姐家离她家很远,母亲去世她赶到家里来,一起来料理母亲的后事。二姐的医院离家也有些路,大概二姐请假过来的。三姐还在读高中,现在可能要辍学了。
而她还只是个小学生,她是否能够完成学业呢?
她经过三位姐姐正呆着的屋子,听见她们正在争论,争论的话题是她,她该到哪儿去?
大姐怀着孕,快要生产了。她希望二姐能够照顾小妹。但是二姐说她现在正是创业的艰难时期,也是想要成家的关键时刻。若是这时把妹妹甩给她,她这两方面都将受到影响。若是大姐能够先照顾小妹一段时间,等她有了自己的家庭,她就会承担照顾小妹的责任。
她们彼此正在推诿着,声音很大,像是在争吵。
她冲进屋内,大声说自己哪儿也不去,就在家里。虽然亲朋好友和左邻右舍都认为她年龄还小,必须有一个监护人,必须有一个姐姐出来做她的监护人。但是两个姐姐都承担不了监护她的使命,正在为此争论不休。她才不管那些大人的看法如何呢,总之,她不想要跟任何人走,无论是大姐还是二姐,她都不想跟她们走,就算是她们都愿意收留她,她也不想跟她们走。
姐姐们的推诿对她是个极大的伤害,她感到自己被弃绝,被所有人弃绝。母亲不问她的感受离她而去,姐姐们强调各自的困难不肯收留她。她觉得天象是要塌了下来,她宁可躲在自己的地方独自感伤。
于诗琴的父亲一直在被监督改造的地位上。他的妻子离世后,他被许可搬回了家中。由于他的政治问题带给儿女们极大的影响,因而孩子们都不能原谅他。他被单位领导放回家中,是因为被认为可以照顾尚小还没有独立生活能力的女儿。可是,他在家里对于诗琴而言并没有带来安全和被爱感。小小年龄的于诗琴再也没有心思读书,脑子里一天到晚不知想些什么。
在母亲死后大约不到一个月,有一天晚上,她从睡梦中醒来。睁眼一看,父亲一张猥亵的脸靠在她的脸上。她大吃一惊,然后,定睛一看,自己的衣服扣子被解开了,整个胸膛袒露在父亲面前。
她一声尖叫,父亲的脸立刻从她的脸旁挪开了。父亲什么也没有说,悄悄地离开她。
从这天开始,于诗琴再也没有好声好气地对父亲说过一句话。父亲对她的性骚扰使她觉得自己成了一个十分肮脏的人,她认为自己的纯洁已经被父亲玷污了。从那天开始,她再也没有了自信。总觉得别人看她是一个坏女孩,是一个不干净的女孩。她认为自己的一生被父亲彻底给毁了。
从此,她睡觉再没有安稳的感觉。总怕自己的衣服被什么人剥开,自己被裸露别人面前。她没有办法原谅她的父亲对她的侵犯和伤害,这种被伤害的痛苦是刻骨铭心的,是无法忘却的。
这种伤害未曾被医治过,伤痛的感觉一直伴随着她几十年。直到父亲过世前,苦苦地哀求她原谅,并一再地表示没有对她非礼,她还是不能对父亲说上一句已经原谅的话。
她的父亲带着忏悔和痛苦的心离开人世。
于诗琴不能原谅父亲,自己却也很不好过。她对这个人世已经没有一丝一毫的留恋和好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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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光是在年幼时受到父亲的性骚扰,在这之前,还有过另一次很严重的伤害。
那还是她母亲在世时,大约在她八岁时发生的事。
有一天,母亲打发她去涝坝里洗鞋(那时家里人的脏鞋都归她洗)。她记得很清楚,那天,她提着一个篮子,里面装有很多脏鞋。那天,天很冷,涝坝里的水也很凉。她蹲在涝坝的跳板上,跳板的一头在岸上,另一头被支在水中。跳板只有不到一尺宽,她要很当心,尤其是低头洗鞋时更要很当心,否则,就容易掉入水中。
她虽然年纪很小,但已经做惯了这类事。大凡家里的衣物,都是由她拿到涝坝里来洗。
这天,妈妈上班去了。临走前关照她一定要赶早把鞋洗出来,早点洗出来可以晒干,晒干了大家次日就有鞋穿了。
石河子每个居民居住点都有好些个这样的涝坝。那时居民用水不像现在,打开水龙头,净水就哗啦啦流出来了。那时自来水还没有,大家用水都得到涝坝里来挑。在这些涝坝上会有好几处置放跳板的地方,以便兵团的人在跳板上洗东西,或站在跳板上打水。
这天,于诗琴找到一处最宽的跳板,赶紧蹲下去洗她的鞋。
这时,有一个他们隔壁的邻居,挑着一担水桶来到涝坝取水。这个来挑水的男人是个身强力壮的男人,他们虽然是隔壁邻居,但从来不说话,小诗琴看见那种强壮的男人就会害怕。
由于诗琴占住了最大的一块跳板,那个挑水的男人只好在另一块跳板上打水。诗琴不敢抬头正眼看他,只管低着头洗鞋,生怕看到他由于不能在大跳板上取水而恼怒的眼神。
突然,诗琴掉进水里。她被那个男人踢进水中。她拼着命挣扎,在很深的涝坝里挣扎。她感到自己就要窒息而死了,那种窒息的痛苦使她不能不拼命挣扎。
大概挣扎了好几分钟,她终于抓住了跳板支在水中的木墩,用力地爬了上来。
她全身湿透了回到家中,心里被恐惧严严地抓住,不得释放。回到家里,把经过告诉家人,说是那个隔壁的男人把她踢进水中。家人带着浑身水淋淋的她到隔壁去评理。但是那个挑水的男人死也不承认是他把诗琴踢进水中,还说诗琴诬陷他,要告他们家诬陷的罪。
她生病了,发着高烧,说着胡话。在水里挣扎的痛苦令她心有余悸,但那家人说她诬陷他们,对她母亲和家人那种恶狠狠的态度更令她心有余悸。
从此她家与那家邻居结成了冤家对头。一直到若干年后,他们始终不承认当年把在涝坝里洗鞋的小诗琴踢进水中的事实。
这些痛苦的往事从来都不曾忘却过。有时可能会压在记忆的深处,然而,不时这些可怕的经历会浮上来,让她感受到事态的炎凉,人生的残酷。因为这些伤痛的经历,她从小就性格乖僻倔强,反叛心也很重。
后来她结婚了,找了一个她并不十分满意的丈夫。她觉得自己只能找这个丈夫,因为自己是个失去贞操的坏女人。虽然没有谁知道十二岁妈妈去世那年,她经历到的那件可怕的事,虽然她也搞不清楚她的父亲究竟对她做了什么。但在她的内心,已经认定自己不是一个纯洁的女孩,是一个在男人面前裸露过的失去贞操的脏女人,尽管这个男人是她的亲生父亲。
有很长一段时间,于诗琴挣扎在是否破罐破摔,干脆做个真正的坏女人这种念头中。她想要以极端的行为来报复这个世界带给她的不公正的待遇。尤其是改革开放把西方那些性开放的东西也给引进来后,于诗琴想到不如自己也去度赚钱快的卖淫人生。于诗琴虽然已经不再是妙龄怀春的年龄,却也还是徐娘半老、风韵犹存。
就在她连续挣扎好多年,几乎要放弃自己为自己制定的道德底线的时刻,神的救恩临到她。
九七年的清明节,她记得,那天正好是清明节。下班后,她从厂里回家,按照天天走的路线回家。可是这天很怪,她不知被什么鬼怪蒙住了眼睛,明明走的是往常的老路,就是回不了家。她在厂里到家里这条路上走过来走过去,怎么也走不到家。她心里又着急又害怕,在这个迷魂阵里脱不了身。
好在这个时刻,她看到厂里一位河南籍的基督徒。那位河南的姐妹告诉她不要害怕,只管呼求主耶稣的名字,耶稣会帮她驱散迷雾,给她指明前行的道路。在百般无奈中,她听了这个基督徒的话,安全地回到了家中。
这是她第一次呼求主名,也是她开始信仰历程的最初经历。
但那是她还不是真正的基督徒。虽然她有过呼求主名的经历,但跟宇宙的救赎主并没有建立关系。
她还在痛苦中残喘苟合,没有盼望,更没有平安和喜乐。
有一年春节,别人合家团圆,她却跟自己的家人闹得很不愉快。于是她一个人跑到母亲的墓地里去,跪倒在母亲的坟前,请求母亲带她离世。她不想活了,活得那么累、那么苦,还不如离开这个世界,一死了之。
那天她是怎么从墓地回来的,她已经记不清楚了。现在她知道是主保守了她,她求死不成是主的怜悯。
于诗琴的痛苦一直延伸到今天。她虽然已经受洗,周日也参加基督徒的崇拜,但她仍然觉得活的很累很苦。她不明白人生的意义和价值。儿子的离家使她越加痛苦万分,她不知道自己的问题是什么,自己有什么地方做错了,以至于要她遭遇到这种无休无止的痛苦。
我知道,像于诗琴这样的基督徒很多。他们是真诚地信主,然而却一直还在痛苦中不得解脱。
这正是神今天要做的事。他们已经因着来到主耶稣面前,接受主在十字架上的代死而脱离了永久的灭亡。但是今天神仍然要救我们,救我们脱离旧有的价值观和世界观带给我们的种种伤害和问题。那么,今天神会如何来拯救我们呢?
其实主都已经在十字架上成就了他的救赎了。我们只要相信接受他在十字架上的救恩,就可以击碎捆绑,获得自由。因为十字架上的耶稣已经担当了我们的软弱,背负了我们的痛苦。因着他受的刑罚和鞭伤,我们都可以蒙医治和释放。
首先我们要敢于正视自己受过的创伤,愿意相信并来到耶稣面前,把自己的问题交给他。没有人可能自己救自己。他是唯一的救主,他不但能够救我们,他也肯救我们。当我们知道这位主的大能大爱,就可能来到他的面前接受他的救赎。
我们要饶恕那些曾经伤害过我们的人,如果我们不肯饶恕那些伤害过我们的人,也就得不到神对我们的饶恕。我们得罪神,神都已经饶恕我们,他要求我们也饶恕那些得罪我们的人。这并不意味着那些得罪我们的人没有错,而是说我们不去追究他们的错。公义的神万不以有罪的为无罪,他会照着各人的行为实行报应——行善得赏,作恶得罚。
很多时候,我们并不知道事件的真相。正因如此,神要我们不要自己伸冤,要听凭神怒,因为伸冤在主,主必报应。人与人的争论不会有结果的,人往往活在欺骗之中,被魔鬼蛊惑去报仇。但是报仇是神的事,我们去做的话,就是僭越神的权柄。再说,我们所知的有限,照我们所知的去做,往往造成冤冤相报,没完没了的局面。
于诗琴说自己已经饶恕了那些她曾经憎恨过的人,包括她的父亲和那个把她推倒涝坝里去的邻居。但是她现在还是很不安,还是常常活在担忧和恐惧之中。
我看事情有点复杂。
突然,我问她:“你怎么可以肯定是那个邻居把你踢下水中的呢?”
她说:“除了他,不会是别人,那天只有我和他两个人在涝坝边上。他去挑水,我在洗鞋。”
我问:“有没有可能是魔鬼做的事呢?”
也许我这样说会吓坏许多人,但奇怪的是,于诗琴当时并没有被我这话吓倒。
尽管我平常一再教导别人,魔鬼无权作我们不愿意作的事,也就是说,若非我们给它地步,它不能在我们身上做什么。魔鬼一般也不直接动手伤害人,它总是藉着人自己来作伤害的事。但是,我觉得此刻我有必要提醒于诗琴,也提醒我自己。魔鬼为了达到它偷窃、杀害、毁坏的目的,它也可以直接来做伤害的事。
据说,那个邻居几十年来一直否认自己把于诗琴推下水,并且要告于诗琴的家人犯诬陷的罪。我问于诗琴在这事发生之前两家有否芥蒂?于诗琴说从未有过。然而,自从她八岁那次落水事件后,两家就结冤了。一直到现在,他们两家人见面后还是恶眼相视。
我告诉于诗琴,不能排除是魔鬼亲历的作为。一个素来无冤无仇的人,不可能把一个八岁的孩子推入水中,幸好没死,死了的话,追究下来,他就得背负杀人的罪名。谁会将一个平常无冤无仇,只是占了一块稍微宽一点跳板的人——而且这只是个八岁的孩子——致于死地呢?即便他逃得了法律的制裁,良心的审判这一关还是难逃的呀。
所以我怀疑于诗琴落入水中是魔鬼的作为。若问魔鬼为什么要这样做?回答是它的本性就是如此,它来就是为要行偷窃、毁坏和杀害的作为。魔鬼要破坏于诗琴一家人之间的各样关系,姐妹关系、父女关系……也要破坏她家和邻里之间的关系,藉着这次事件让他们成为冤家对头,终生老死不相往来。
于诗琴听我这样说,没有表示异议。相反地好像被我点醒了,觉得就是这回事。
我们随后讲到她跟父亲的关系。她问我如何看待她父亲在她十二岁那年对她的非礼举动。我告诉她,这也是魔鬼的作为。当然我并不排除她父亲自己应付的责任。我认为在她父亲对她性骚扰的问题中,既有魔鬼的作为,也有她父亲的软弱给于魔鬼的地步。
她告诉我,由于政治原因,她父亲与家人不得在一起,自然与她母亲也不可能有性生活。当时他们都很小,都不会体谅父亲的痛苦,一味地责怪父亲给家庭带来的影响,使他们在人前抬不起头来。父亲就是在外人和家人的痛恨和歧视中艰难度日的。
母亲去世后,她父亲肯定是被情欲所折磨所搅扰,以至于作出当时那种人兽不如的举动。幸好小诗琴从睡梦中惊醒了过来,才阻止了这场乱伦的事发生。虽然当时父亲视乎醒悟过来,羞羞惭惭地离开了作案现场,离开受伤的女儿。但是他自己也受了大伤,并且带着这种创伤去到另一世界。何等可悲!
于诗琴告诉我,有好多次只有她和父亲在场时,父亲流着眼泪说自己没干那事。对于父亲的矢口否认,于诗琴更是气愤。她说:我不可能冤枉自己的父亲,他没干这事是谁干的?是谁在半夜三更进我家来把我的衣服扣子给解开的,他想要否认就能否认得了吗?
于诗琴说,在他父亲临死前,有一次,没有别人在场,她父亲再一次提起说当时自己没干那事,请于诗琴表态说相信他也原谅他。可是,于诗琴硬是不肯说出原谅的话来。直到现在,她还说自己不可能把事情搞错。当时衣服被解开的羞辱历历在目,自己不可能搞错。要原谅父亲就等于承认自己当时是错觉,但这决不可能是错觉。
我以为她当时并没有搞错。我相信那时她的父亲是被情欲的邪灵驱使,要对幼小的女儿实施强暴。我一点都不怀疑这种事有可能发生和几乎发生。但是,我觉得事情并不像一般人想象的那么简单。这后面有灵界的背景,也就是说,她父亲因为长期以来,在性欲被压制的情况下,被邪灵钻了空子,使自己身不由己地受邪灵的控制,欲作违反人性的事。
这笔帐应该如何来算?怎样才算公允?难道让一个十二岁的女孩来承受这种羞辱吗?当然不。
我相信神要医治于诗琴。虽然已经事隔多年,她也已经信主,但于诗琴心灵的创伤还没有得到医治。
这是因为于诗琴“现在”没有被神拯救,纵然她“曾经”蒙神拯救脱离了那极大的死亡,但现在她需要继续蒙神拯救。若不然,她就在过去的问题里出不来。(林后1:10)
她跟儿子的关系紧张,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自己心灵的创伤没有得到医治。若是她愿意来到神的面前,接受神现在对她的拯救,我相信,她和儿子的问题一定会解决。因为耶稣来到世间是为要除灭魔鬼的作为,解救我们这些被奴役和被捆绑的人。
我和于诗琴一起祷告。求神赐给她饶恕的心,饶恕那些伤害过她的人,包括她的亲生父亲。就像主在十字架上那样,为那些钉死他的人祷告说:“因为他们所做的,他们不知道”。
是的,他们不知道他们所做的事,不知道他们把生命的主宰杀害了。不知道耶稣为他们的罪才死在十字架上,还以为他们这样做是在伸张公义。今天我们在为那些曾经伤害过我们的人祷告,我们为他们找一个被赦免的理由,那就是“他们所做的,他们不知道”。
是的,于诗琴的父亲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不知道他这样做会给自己的小女儿带来多大的伤害。饶恕他,并不是为他的罪开脱,而是使我们不再在仇恨中被捆绑着受痛苦。饶恕他,是给自己一条路,从压制中得自由的路。
我不知道于诗琴将来会怎样?但那一刻,我看到她的脸上露出来笑容。那是一个从压制下得自由,从捆绑中得释放的人才有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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