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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疆)西(藏)游记

回到霍城公安局,在门房里我们打听到嚣龙和马连良都还没有回到局里。门房的人让我们坐在外院的石凳上等人,我们就老老实实地在外院等着。不久,陆陆续续有人进来了,那些回家吃午饭的公安陆续回到局子里来了。他们都聚在外院,没有进大楼,三三两两、成群结队在闲聊天,一边聊天一边等待工作任务。
据说他们节假日没有放假,人人都要来局里等候,哪里有情况、哪里有任务,就马上奔赴哪里。他们或者在办公楼,或者在外院,虽说是闲聊天,却也是在上班,在等候命令听从指挥,奔赴出事的第一线战场。
所有的人都穿着警服,只有我跟儿子例外。我儿子那外貌特别引人注目,不多一会儿,好像大家的注意力都投注到我们身上来了。我刚在想要不要走过去,走近那一堆一堆的人群中传福音给他们听,就在这时,嚣龙进来了。
他没有把我们带上大楼,仍然让我们呆在外院,他自己也站在我们旁边。他告诉我们领导还没有来,让我们先在这儿等着。
我问他领导什么时候来,他回答我不知道,能不能来也不知道。但他担保说如果领导不来的话也会给我们一个结论,领导已经吩咐了,他若不来,他们可以给他打电话询问结果。
还只得再等了,虽然这等候的滋味十分不好过,也只得再等了。
这时候的嚣龙跟我们的关系好像不再是承办员和犯罪嫌疑人的关系,倒像是老交情的朋友关系了。我问他一些情况,问他们都办些什么案子?他毫不忌讳地告诉我,就好像我们是深交的老朋友。
他告诉我昨天接我这个案子的前一刻,他们刚刚放了两个也是信耶稣的老太太。我问他为什么抓那两个老太太,他说她们传异端。我问他们如何界定和判断异端?他也讲不清楚,只说那两个老太太到处塞给人一些有关信仰的小册子,自己不好好在家干活,整天去发这些书籍,使他们的亲人很恼火。他们的亲属就来报告,要公安局出面制裁。我问他有否看小册子的内容,他说这方面的专家看过了,好像是有问题。
看来宗教在这边的传播活动还是蛮厉害的。一般来讲,公安都是接到举报才去行动的。我问他这边基督教和伊斯兰教的矛盾冲突厉害不厉害?他说不怎么厉害。但是,他觉得那些伊斯兰教的阿訇很讨厌,阿訇的权利大过共产党的权利,使他们做事很难做。
我请他举例说明,他就说起计划生育的事来。他说:是那些阿訇在鼓动信徒对抗党的计划生育的政策。为此,嚣龙还很恼火地说:“这样下去还了得,是共产党的天下还是他们的天下了?不厉害地治治他们那还了得?”
我很想告诉嚣龙,他大可不必这样想问题。也许那些阿訇根本不是为了煽动信徒对抗政府政策。只是因为信仰的缘故,他们不能堕胎,因而有悖于计划生育的政策。但是,嚣龙不给我机会讲这些,又扯到另一个话题上去。
他告诉我他们在边疆做公安工作很不容易,常常要冒着生命危险。累一点没有什麽,节假日不能在家陪老婆孩子也没有什么,最大的困难是时时有危险临到。他告诉我,三个月前,他们局里有三位战友在枪战中牺牲。直到现在,他想到这件事还很心痛。
嚣龙告诉我,事情就发生在不远的地方,当然也就是在边境线上。那天,他也亲临了这次行动。七八个匪徒就这样跟公安人员开火了,在火拼中,他们三个战友牺牲了。虽然这次行动受到嘉奖,但是战友的亡故还是令他很难过。
我完全理解嚣龙的感情。他的这份感情不仅是失去战友的伤痛感情,还有就是自己亲临战场的那种刻骨铭心的复杂感情。在死神面前,很少有人像媒体杜撰的假、大、空的英模形象那样,保持一种大无畏的精神面貌。在死神面前,他们不能不时时警惕突如其来的灾祸。为此,他们对那些造成人员伤亡损失的违法犯罪分子的痛恨也是无法避免的。
因为有这种痛恨的复杂感情因素,所以嚣龙对一切他所追索搜寻的对象也就很仇视了,包括有如我们这些人。总之,他内心有伤痛需要医治而无法得到医治,以至于造成他现在这样的愤世嫉俗,被仇恨的灵深深地捆绑,没有心灵的自由释放。
嚣龙的老家是湖南,他已经是第三代在新疆了。他告诉我他有一个儿子也已经快二十岁了,他说他不是那种没有父爱之情的人,马连良的儿子也差不多跟亚迪一般大,他们对我们并非无情无义,实在是世事太复杂,而他们又背负着这种复杂世事的压力,所以他的脾气很不好。
听他这样说,我心里深表同情。是啊,每人都有自己的难处。在自己所面临的各种人际关系中,有几个人能够很好地加以处置呢?除非有神在心里作引导,否则,人不可能不自私,不可能不贪心。人要以自己的力量来做一个高尚的人、有道德的人和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以及有益于人的人,简直是天方夜谭。
我很想告诉他,有一条路可以使我们的脾气不那么坏,也就不会造成我们在诸如高血压等疾病的困扰里面。但我知道,他不会耐心听我讲福音,尤其是周边很多公安干警在注意我们。我只好简单地对他说起自己的经历,我告诉他自己曾经也是个急性子坏脾气的人,遇到一点事情就光火,光火的结果就是家里人都没好日子过。现在我因为信了耶稣,我的脾气改多了。虽然还免不了有光火的时候,但却不再像以前那样一点也沉不住气了。由于脾气变好了,身体也好多了。别看我现在很胖,但血压和血糖、心脏等都很正常。
说着说着,嚣龙眼睛朝向另一方。他指着一个朝大楼走去的人对我说:“我们的领导来了。”
我一看,那不是买买提吗?他是他们的领导?嚣龙说:“可不是吗,他是我们的局长。”
乖乖,买买提竟然是局长。我心里有点儿发憷,我昨天对他大吼大叫,说他凭什么定我违法,逼他讲出我违了哪一条法。可那时我并不知道他是局长啊!要知道他是局长,我一定没那个胆量。虽然我看他不是等闲之辈,尤其是他对宗教情况比嚣龙和马连良多懂很多,我猜出他是个城府较深的人。虽然我也从茅草沟警署的饭桌上判断出他的地位最高,别人都恭恭敬敬地向他敬酒。但万万没料到他是公安局的头领,是局长。我要知道他是局长,就不会那么对他不恭不敬了。
所谓无知者无畏。现在看来也要感谢神,他使我在无知时说出了一些很有必要说的话。虽然我还不能确定这些话对我有益还是有害,但这些话显然是对他们有威慑力量的。我说得不对吗?现在是法治时代,凭什么在没有任何法律界定的情况下判我违法呢?
我的态度肯定不好,这是我知道的,也是我最难把握的。我始终无法使事情做得尽善尽美,不是不在理里面,就是情体现得不够。就像昨天的事吧,理肯定在我一方,他们真的不能就这样在没有法律界定的情况下随便抓我们判我们啊!然而我的态度如何呢,就很难讲了。我觉得我没有表现出最好的一面,对这种事不卑不亢的度,我无法拿捏得十分准。光这点,就够我学习一辈子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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嚣龙让我继续在大院里等,他要上楼去,一会儿他会来通知我上楼。
谁知道买买提会不会对我昨天的态度记恨呢?他若记恨,我就没有好日子过了。我知道他随便找一条理由,就足够判我三年。第一,我选择了不合适的地点(边境线上)作他们认为不合适的事;第二,我选择了不合适的时间(国庆节)作他们认为不合适的事;第三,我是个站在三自爱国道路对立面的自由传道人;第四,我有前科,可谓是屡教不改;此外,还有第五、第六……
够了,够了,这下我肯定完了。买买提不会放过我的,他那张铁青的脸,他那双满是杀气的眼,给我的感觉就是我完了,肯定他们不会放我走了。刚才给以斯帖在QQ上那么自信神会保守我们的心境完全被买买提是局长的现实给击毁了。
亚迪还像是没事似的,我不知道该不该像他那样靠主信心不动摇。理论上他是对的,我也可以跟他一样,拼命地抓住主来对付临到的自己恐惧感。但我却很怕这是妄信,是一种不明白主的旨意,想要逃避十字架的妄信。很多时候,我们因为不愿意走顺服主的道路,就以一种并不适用于现实情况应许的经文来自欺说那样的事不会临到我们。
又过了大约一个小时,我们被召到楼上去了。一上楼,马连良就让我到另一间办公室去,说那儿有上级派来的人要跟我谈话。
我被带到一间标有“国保大队长办公室”招牌的房间里,有一个年纪较轻的警官已经候在那儿。他看上去不到四十岁,这麽年轻就当上了国保大队长,该不会有什么背景吧?我还不能想象在我们国家这样的体制下,在我们国家这样的现实中可以靠自己的实力坐在这么重要的位置上,尤其是在这种专政机构内。以我有限的了解和判断,多数坐在这种位置上的人都是靠关系上去的,都是以裙带关系进入的。
我刚坐定,这个叫李刚的大队长就说话了。
“你知道吗,按你在边境线上做的事,我们可以有这几种对你的处置。第一,罚款;第二,判刑。根据你的情况,我们不会对你采取罚款来处置的。至于判刑呢?”他顿了顿,半响没有说话。
接下来他并没有马上把他们会怎样处置我讲出来,而是转向另一个话题了。他说,他代表上级公安部门还要来对我的情况作进一步的核实。于是,头天晚上在茅草沟的审讯又重复了一遍,内容也几乎一模一样。
我有点搞不懂了,为什么要有这重复的工作,他们不嫌烦,我还嫌烦呢。就在这重复的工作完成后,在李刚让我笔录上签过字后,他告诉我:“我们不会对你实行罚款的,原因你知道。但现在我告诉你,我们也不想判你。现在我初步告诉你,我们尽可能想要达到一个好结果,那就是放你。为什么放你呢?我也告诉你,是因为你的儿子。可以这么说,是你的儿子救了你。”
感谢主,感谢主!李刚说可能会放我,而且说是亚迪救了我,他们会因亚迪而放我。我简直不敢相信这话,就在我从嚣龙这儿得知买买提是霍城公安局局长时,就在我想自己不可能得到从宽处理时,李刚却告诉我,他们也许会因为亚迪而放我。
神真奇妙,神真伟大!他做事的方法不可测度。神竟然用一个软弱的器皿来救拔一个强壮的器皿,真是无法想象。
我说自己强壮并非就真是强壮,这强壮是相对亚迪的软弱说的。任何人从表面看都会这样说,亚迪是个十分软弱的孩子,而我是个女强人。记得八十年代初期,有一段时间在吉安各单位试行民选厂长和市长。那时我还在皮革厂工作,想不到很多工人要把我推选到领导岗位上去,说我是个能人。更想不到的是我的丈夫在单位不记名投票选市长时,把我的名字列入他认为合格的市长候选人名单中。后来被我知道了好一顿臭骂,他却由衷地说:“我真认为你比这些当选的市长都更够格。”
有一年,大概是八九年,因为香港【桥】杂志刊载我的事迹后,我面临到很大的困境。当时至少有三个地区的统战部、公安局和宗教局一起对我实行劝说审讯。那天我应答如流,抓住机会在那些当时的权贵面前作主的见证。那时基督的信仰在国内还不是那么有影响力,我却敢于在那些权贵面前作主的见证。
离开的时候,我记得统战部的王部长对我说:“小赵啊,你是一个非常聪明的人,你若是去从政,绝不比韩素音差(当时韩素音女士非常有影响力,被认为是女强人)你为什么要把自己的才华用在搞宗教这一套东西里面呢?你要知道国家和政权的力量是很强大的,你可不要对着来啊!”
我知道王部长是为我好,希望我不要落到与政权对抗的境地去。其实,我哪有想要与政权对抗啊!我只是忠实于自己的信仰而已。所以我对王部长说:“王部长,我谢谢你的好意。我没有与政权对抗,也知道政府力量的强大。但是我的后台更强大啊,我的后台可是创造宇宙万物的主宰啊!”
王部长摇摇头,感到遗憾,因为他没有说服我。
人的看法永远都不能与圣经的真理相提并论。人需要的是强壮的人,绝不会拣选软弱的人。圣经却告诉我们
【林前1:26】 弟兄们哪,可见你们蒙召的,按着肉体有智慧的不多,有能力的不多,有尊贵的也不多。
【林前1:27】 神却拣选了世上愚拙的,叫有智慧的羞愧。又拣选了世上软弱的,叫那强壮的羞愧。
【林前1:28】 神也拣选了世上卑贱的,被人厌恶的,以及那无有的,为要废掉那有的。
【林前1:29】 使一切有血气的,在神面前一个也不能自夸。
【林前1:30】 但你们得在基督耶稣里,是本乎神,神又使他成为我们的智慧,公义,圣洁,救赎。
【林前1:31】 如经上所记,夸口的当指着主夸口。
这些经文告诉我们神的做法跟人的做法何其不同。我自己的经历也告诉我,神更喜悦亚迪向着他那颗单纯的心。我的所谓能、所谓行若是不经历神的磨砺,于人于己都没有益处。在我和儿子身上,明显地看出属于两类。一类是属灵,一类属肉体。当然我儿子是属灵的,我是属肉体的。我视乎有很多属世的知识才干,我有的儿子没有,但是在服事神和神的教会中,儿子的服侍更能够摸着神的心意,更有果效。
就像这次我们在果子沟的遭遇,我这个乖巧的人若没有儿子的话会有什么结果呢?无法想象。现在国保大队长李刚说是我的儿子救了我,言下之意是若不是有这么个儿子,保不了我就要被抓被判,我再多的世上知识和学问都不能帮助我从这种环境中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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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张明选的故事
李刚队长说了这话后,又问了一个令我猝不及防的问题。
他说:“你认识张明选吧,告诉我,他是怎样的一个人,他是不是你们家庭教会领袖的代表?”
他怎么会问我这麽个问题,莫非他已经知道我是个与走三自爱国主义道路对立的家庭教会传道人?老实说,我想到过他们核实了我的情况后会问的千百个问题,但无论如何没想到李刚会问我这个问题。
该怎么回答他这个问题呢?他已经先入为主地把张明选归入到家庭教会领袖的行列里。我该这么说吗?“不是的,他怎么能代表家庭教会,代表家庭教会的领袖”?可事实上,他就是家庭教会一份子,他也是众多的家庭教会领袖之一。我若说是的,这也视乎太过简单了些,让一个代表国家专政机构的人用看待张明选的眼光来看待整个家庭教会的领袖。
难死我了,这个难就难在代表这二字的意义上。老实说,我讨厌代表这种说法,事实上没有谁能代表谁。可是我们就生长在一个时时处处被代表的国度里,不想被人代表都不行。现在言论已经比前些年不知开放多少倍了,打开网络一看,就看出中国人为了被人代表而满是牢骚怪话充斥在网络上。
张明选是众多的家庭教会领袖之一,这种说法比较客观。李刚显然是个对中国基督教的现况有较多了解的国家干部,若不然,他怎么知道基督教里有一个名叫张明选的人?这个人在我看来没有什麽了不起,就像我没有什麽了不起一样。因为我们都属于那种既无立言,又无立功,更无立德的人。
但是张明选竟然那么有名,在新疆这块边陲乡壤的土地上,竟然有人叫得出他的名字,把他当成一个名人来看。
莫非李刚与张明选有亲戚关系?不对不对,就算是有亲戚关系,他不会在审讯我时来问我呀!肯定他认为张明选是基督教里的名人,肯定他对张明选有不少的了解。他要看看我对这个人物持何种看法,以此更多地了解我在基督教里的地位和情况。
我猛然想起来张明选告诉我的一件事。前年小布什来中国访问,他要接见张明选,但是政府把他软禁了起来,不让他与小布什见面。在这之前,张明选在河南带领一个五十多人的聚会,打着“中国家庭教会联合聚会”的旗号,曾经遭遇到公安的骚扰和盘查。但是张明选大概已经对这种事情习以为常了。在众多公安人员的包围下,他仍然在聚会中讲道,不肯停止下来。
我与张明选结识是在武汉。他和我都去武汉参加一个座谈会,讲员是一位在政界中颇有影响力的台湾基督教机构的负责人。据说这位讲员常常与政府要员在一起用餐,他也通过这种餐会向高层的人士传扬福音,甚至带领他们祷告。
为了在中国的家庭教会里将时代的信息释放出来,有了这么个三十多人的家庭教会领袖会议,我也被邀参加。
第一天我和张明选在午餐桌上认识了。他向我们讲述他的一些奇特的经历,令我先是忍俊不禁,后是深思不已。
他是河南南阳的一个普通农民,信主后他决心遵行主的命令“往普天下传福音给万民听。”他选择了骑自行车随走随传的方式,走遍了中国所有的省份,差不多行走了三万多公里。东到威海,西到喀什,南到海南,北到漠河……由于他会修理自行车,他不怕沿途遭遇什么难处和阻隔,三万多公里被他跑下来了。
他没有钱,不像我们外出时,口袋里揣着算好了需用的花费。他边走边弄点钱,一是解决自己当天的饮食,二是有时必要的住宿。多数情况下他会去找当地的教会,但有时他不得不依靠自己修车的技术弄点钱。他的这种传道方法与当年耶稣教导门徒的倒也相似。
我当时听他讲自己走了三万多公里的路,有点不敢相信,尤其是他到过西藏新疆,骑着单车去到那些神奇的地方,我甚至怀疑他吹牛。后来我因自己要去这些地方,就上网查资料,发现有不少勇士都是这样行的。尤其是看到有人单骑过西藏的阿里等无人之处,我就更确定张明选没有在吹牛了。一个没有神的外邦人都能做到这些事,张明选这个神的儿女焉会做不到?我这是太小瞧他了,不是他的问题,不是他吹牛,而是我小信。
张明选最神奇的经历还不是他的三万里长征。令我对他刮目相看的是他在金水桥下等候江泽民的经历。
张明选认为主给了他一个托付,要向高层领导人传福音,尤其是向那些管宗教的国家干部传福音。我不知道他是怎样去完成他的托付和使命的,但他津津乐道和他的同工们津津乐道的一件事不能不使我对他刮目相看。
有一年国庆快到了,张明选突然起意自己要在天安门广场传福音,而且传福音的对象是国家领导人江泽民。他怎么去实施这个他认为神给他的使命呢?他以他有限的常识认定,江泽民要出现一定是出现在天安门广场,一定会经过天安门前的金水桥。他要等在金水桥下,等江泽民出现时,他就靠近他,向他传福音,他要告诉江泽民:“天国近了,你要悔改。”
临近国庆的前七天,他就开始守候在金水桥下。你想想看,虽然九月份天还不算太冷,但一个人露天那么久,晚上也呆着不离去,是不是一件很辛苦的事?然而,他不怕苦,为了主的托付,他愿意受这苦;为了江泽民的灵魂,他张明选苦一点没什么。
可是,人家可不领你这番爱心苦情。在他等了好些个日日夜夜后,他的行踪引起了天安门前的警卫战士的注意。那些警卫战士把这当成是一个重大的阴谋,当成是一件反革命分子的破坏活动。他们把他带到公安机关,用酷刑迫他说真话,说出他后面的指使人。
其实他哪有什么指使人呀?如果说有,那也是世人无法认识的那一位。张明选被带进公安局后,和盘端出自己的目的,是为要向江主席传福音。他们几次三番用尽了各样法子,他始终咬定自己的目的就是向江泽民传福音。
最后,他们认定他有问题,是个精神病患者。于是,他们把他送进北京西郊的一所精神病院,让他在那儿接受精神病治疗。
向江泽民传福音的目的没有达成,张明选却给北京的公安部带来了极大的困扰。他们没有办法给他治罪,因为他还没有实施他的负担,没有机会向在公众面前露面的江主席传福音。他只是在金水桥下露宿了一些时间,他没有影响交通,没有影响行人。能给他治罪吗?治什么罪呢?他们在无奈之中,就只好把他当神经病送精神病院了之了。
问题是张明选自己怎样看待自己传福音未果,被送到精神病医院这回事呢?他对我说:“神爱我,他知道我累了,知道我七八天没好好睡觉,身上也脏得不得了。他给我安排了最好的去处,让我在精神病院好好地休息了几天,更是把身上好好地洗刷了一番。你看奇妙不奇妙,神就是这样看顾我的。”
你想我当时听他这样说会怎样想,我会有怎样的反应?我告诉你,我哭笑不得。
后来的情况如何呢?张明选说:“医院当然知道我没病了,知道我太正常了。我在那里稍作休息后,就起来做事。我帮助护理那些有病的人,跟他们讲耶稣基督的救恩。无论是病人还是医护人员,他们都很愿意听我讲。我很快就成了最受欢迎的人了。”
张明选当然不会一直呆在精神病院了。过了一段时间,他提出要回家去。医院方面要求他留下来,留下来在医院工作。他们觉得很难找到像他这样的工作人员,令病人服贴的工作人员。他们愿意给他不菲的工资,到时候也可以给他转正。
但是他坚持要走,不是他不爱这儿的人,不爱这儿的病人和医护,而是神的使命催逼他赶快离开。他与那儿的人依依不舍地告别,把他们交在永生神的手中,依依不舍地离开了。
自那以后,他就成了公安瞩目的对象。他们其实知道他不是个精神病患者,只是个热心的基督徒。自从他有了这段经历后,他在教会里也成了瞩目的对象,有许多人愿意跟他来往,学效他一颗爱人灵魂的心。很快地他就被接纳成为领袖人物,常常聚拢一批人在一起分享他从神而来的托付和领受。
不止一次他被公安带进去盘查他的动机和警告他的做法。但是他也是个屡教不改的人,于是三天两头进进出出,进公安局就像上馆子一样了。在教会里与社会上很不同,有过被抓被判经历的人反倒更令人尊重,因为是为主遭遇逼迫,不但不是一件丢人的事,反倒“算是配为主的名受羞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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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张明选这个奇特的人物,我没有太多地放在心上,早就将他忘了。平常我常常与一些教会有名望的人来往,但几乎忘了这么一个有名的人。现在经李刚提起,我突然记了起来,也完全明白李刚为什么会向我提起他。确实是啊!他这个人曾经给公安部门带来过麻烦,不是一般性的麻烦,连国际世界都关注这个人物呢,若不然,小布什为什么要接见他?肯定是要从他的情况来全面观察中国的人权状况。
可是我该如何回答李刚的问题呢?他是怎样的一个人,是否是教会领袖的代表?凭我跟他有限的一点接触,我很难谈出自己对张明选比较成熟的看法。但是我显然无法回避这个问题。
我对李刚说:“你怎麽知道我认识张明选,你怎么会问我他的问题?”
李刚洋洋得意地说:“你以为我们是吃干饭的呀?”
是的,他们已经对我的情况有了更多的掌握,若不然,不会问我这个问题,问我这个问题绝对是对我的情况有很多的掌握了。
我回答他:“在你们眼里,张明选不就是一个神经病吗?”
我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你不会以为中国的家庭教会就只有张明选这类领袖人物吧。如果这样认为,那就大错特错了。”
我告诉他,教会历来就不缺少人才,即便是在中国这种对基督教有极大偏见的国家,也还是有许多各类社会精英选择基督教作为自己的信仰。如果还以为只有那些无知识的老头老太才会去信神,那就是太落伍的想法了。当今中国人的迷信不是体现在对神的迷信上,而是对人,对权钱的迷信上。
李刚用一种非常怪异的笑容回应我的答复,使我感到很不舒服。
后来我一直在想:我为什么当时会有很不舒服的感觉呢?莫非我给李刚造成了一种自己对张明选不屑一顾的印象,李刚才会那样笑。如果真是如此,我做得对吗?我这样给执政掌权者什麽印象呢?我瞧不起诸如张明选这种在中国一大片的传道人,因为他们是一些很可笑很无知的人。连我也瞧不起他们,我有什么资格让他们被那些持无神信仰的人来尊重呢?
这样想后,我很自责。是的,我得好好反省,在看待张明选的问题上,我是不是有我的偏见和软弱。换句话说,我是不是以耶稣基督的心为心。难道耶稣也会像我一样看待张明选吗?耶稣到底怎么看待这位很特别的弟兄呢?这是我需要弄明白的。
政府方面不能把他当成违法分子抓捕,就把他当成精神病人看待;医院方面明知他其实没有病,但却当他是一个可利用的劳役。他们怎麽看他想他都不是问题,因为这些人都是属世的,只能是这样看问题。现在我怎么看他呢?难道我也跟那些属世的人一样,瞧不起他,认为他是个无知的精神状态有问题的人?难道我也认为他给中国基督徒和传道人在摸黑,我也否定他是神的仆人吗?
我必须理清自己的思绪,究竟我怎么看待一大批像张明选一样的简单看待神的托付和使命的中国基督徒和传道人?
是的,我当然很希望中国的基督徒和传道人是社会精英,能够在中国社会产生影响力。中国有余杰、王怡、李伯光等人成为基督徒和传道人,使我很高兴。但是圣经明明白白地记着“蒙召的,按着肉体有智慧的不多,有能力的不多,有尊贵的也不多。神却拣选了世上愚拙的,叫有智慧的羞愧。又拣选了世上软弱的,叫那强壮的羞愧。神也拣选了世上卑贱的,被人厌恶的,以及那无有的,为要废掉那有的。使一切有血气的,在神面前一个也不能自夸。”
在神的国里,不是那些有智慧的、有能力的、有尊贵的才蒙神拣选和重用,像张明选这样的人有时更为神所重用。可是,我从理论上知道这点,具体到实践中,就不能这样想了。
别人不这样想还情有可原,我却实在不该如此。我的儿子也不是那种有智慧的、有能力的、有尊贵的,但我可以肯定我儿子是蒙神拣选也是被神重用的。我能这样看自己的儿子,为什么就不能这样看诸如张明选等基督徒和传道人呢?是的,我对他们了解是不够,不像是对自己的儿子那么了解。但我曾经试着要对他们有更多的了解吗?如果我没有想要对他们有更多的了解,就武断地做结论,认为他们给外邦人造成不好的影响是给基督摸黑,我这不是偏见是什么,这与外邦人看问题有什麽两样呢?
是的,我因为与他们接触不多,没有办法像了解儿子那样来了解他们。但是,在神那儿不是已经给了我们最好的看人的方法吗?人是看外貌,神是看内心。我们只有看人的内心才不会看错人,才能做出正确的判断,谁是蒙神选召,合神心意的人。
如何不看外貌看内心呢?说说容易,做到却不容易。不说张明选,就说葛亚迪。我知道他是神眼中美丽的孩子,但我却常常以他外貌不够俊美而心感遗憾。神医治了他,却留下一副看上去不够俊美的弱智形象。不仅如此,亚迪对世事不注意、不关切也是我深感不满的。我丈夫和我都很希望亚迪博览群书,成为一个博学的人。但是亚迪偏偏对除了属灵书籍之外的所有书籍都不愿问津,相反以圣经里神的话来教训我:【传12:12】著书多,没有穷尽。读书多,身体疲倦。
我们基督徒常常吊在嘴上的一句话:从灵里看人。没错,内心美才是真美。可是我们真的是在灵里看人吗?如果我们在灵里看人,就不会有那么多的遗憾了。我为什么总是对亚迪不满,怪他不把牙齿修补好,怪他不好好读几本我认为的好书。虽然亚迪圣经很熟,也每每用得恰到好处,然而我却并不看重他这点,相反一味地怪他达不到我所理想的光景。
圣经说:【箴20:27】 人的灵是耶和华的灯,鉴察人的心腹。也就是说人的灵是一个盛着神的灵、神的光的导管,就如同灯管一样。如果没有耶和华的光照在人的灵里,人就是黑暗的迷失的。但一旦人的灵成为耶和华的灯,就鉴察出心最深处的部位的光景。不仅如此,人的灵在耶和华的光照之下,就出离黑暗进入光明了。
其实我看人还是在比较表层看。亚迪的体态不够美好,亚迪的魂魄也不够强健,但是亚迪的灵很强壮却是我不容怀疑的啊!我为什么还会有那么多的遗憾和那么多的担心呢?如果我真的在灵里看人,就不会遗憾和担心了。他比任何有健康的体魄的人更有能力面对生活。如果真是从灵里看人,我有一个这样的儿子,比有一个超级球星的儿子和誉满全球的科学家的儿子更应高兴才是。
我还是不能从灵里看人,我的价值观和审美观还是属世的。从对儿子的光景深表遗憾到如何看待张明选,都说明我不是从灵里看人,都说明我的价值观还在旧造里,还没有被“心意更新而变化”。神看人不像是人看人,幸亏如此,我儿子在这世间有一条路,一条在真理里获得满足的路。神看人不像是人看人,幸亏如此,一大批如同张明选这样的传道人能够深入乡村边境,把福音传到地极。
我承认说,像张明选这样的基督徒或传道人需要真理的装备,否则很容易被异端邪说给掳掠过去。看到张明选,我会想到洪秀全,会感到他就像是洪秀全那样的人,是那种如同井冈山上拿着两条破抢闹革命的人。这种人不可能成为世人和时代的祝福,弄不好反而会成为一个时代的咒诅和灾难。
是的,当年洪秀全搞什么“拜上帝教”把许多百姓拖进灾祸之中,以至于今天人民仍然把拜上帝看成是扰乱社会、扰乱民心的浊波洪流,使上帝的福音在中国这块土地上的传播受到阻碍。洪秀全在我们那个时代被当成是农民起义的英雄,被当成是反封建潮流的英雄,然而,曾几何时,也被当成是受西方文化侵略、宗教迷信的代表人物。至于如何评价洪秀全,各等人有各等不同的看法,我有我的看法。
洪秀全之所以失败,之所以堕落,就在于他信的是一种教,不是一位救主。信一种宗教和信一位救主是完全不同的两种概念。洪秀全把自己当成教主,硬要跟救主耶稣攀兄道弟。诚然,我们的主是愿意把我们当成兄弟看待,但是我们跟他有本质的差别,他是神,我们是一群蒙神恩的罪人。如果不看到这点,自以为信了主就变成神了,那就是堕落,也是失败的开始。
在宗教里,教主有至高无上的权利。但在神所设立的教会中,只有耶稣是教会的元首,任何人都不能取代元首的地位。天主教的错误就在以人为元首,认为教皇无错,并具有至高无上的权利。今天在中国也同样有这样错误的教会架构,也就是我们通常讲的金字塔形的架构。中国基督教最高权力机构是全国两会,下面就是省两会,市两会,以及各基层两会。在这种不合圣经真理的教会架构中,怎麽可能会有荣神益人的基督见证出来。出来的是什麽呢?与社会一样的权利相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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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是符合圣经真理的教会架构呢?那就是拼图形的教会架构。各地教会都是直接由教会元首耶稣基督领导,大家都直接对耶稣负责。耶稣不是一个空洞的人物存在,他曾经死过,然而他死后第三天复活了。现在他长远活着,正在天父右边为我们作中保。有这位活着的耶稣领导我们,我们不需要任何软弱的人来领导我们。世人都跟我们一样是软弱的族类,都跟我们一样需要耶稣的拯救,以他真理的教导救我们脱离错误的价值观和人生观。
在教会里,神设立了五重职分。1、使徒;2、先知;3、传福音的;4、牧师;5、教师。教会没有神职人员和平信徒之分,只有全时间在神的家中服侍和带着自己的专业服侍之分。每个人都可以在这五重职分中找到自己的位置,都可以成为神的仆人和侍女。不错,在教会中有差不多十分一的人不从事世俗职业,专以祈祷传道为事。但是,这些人不能被认为是教会的元首,没有至高无上的权利。
在基督的教会里,领袖人物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不是权力人物,而是服务教会的人物,故此有仆人侍女的说法。现在在世俗社会里,把权力人物叫成是人民公仆,是很搞笑的。然而,曾几何时,这个公仆的说法就是从圣经真理过来的。
洪秀全当年若是不把自己当成是教主,而在神所设立的五重职分中找到自己的职分好好地来服事神和服侍神的教会,他就不会陷入最后的灭顶之灾了,他也就不会在社会上落下如今这样的骂名了。我总觉得当年洪秀全的失败不仅是对圣经全面真理认识不足的问题,还有就是他没有遇到很好的带领人的问题。那时有些西方宣教士开始对他创立“拜上帝教”很关注,但后来看他路走歪了,就离弃了他,使他越来越往错误的路上直奔了。
当然,不能怪西方宣教士离弃他,他有没有一颗受教的心也举足轻重。洪秀全是个听不进不同意见的人,他的独断专行也是他失败的重要原因,所谓性格造就命运嘛。基督徒走生命的道路十分重要,自己愿意把自己交由神来改变,愿意被神塑造,被神修理成功为一个合神心意的器皿十分重要。
洪秀全的失败给今天的基督徒,尤其是一下子被推到领导位置上的基督徒是个借鉴。任何时候都必须清楚教会的元首是耶稣基督,当自己被推崇时,更要警惕魔鬼正在用一张大网想要把那些一度被神重用的人网罗进去,捆绑起来。
今天中国教会,尤其是农村教会有一大批像张明选这样的人物。他们原本很质朴,对主的命令义无反顾地去实行,因而就被推上领袖的位置。感谢神,当今的中国教会与洪秀全那时代不同了,我们今天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有那么多的前辈他们成功和失败的经验教训都可以成为我们的财富,帮助我们走在真理中。虽然也有诸如“三班仆人”,“东方闪电”,“三赎教”等异端邪说想要步洪秀全的后尘,想要自立门户在基督之外搞自己的邪教,但是他们注定是失败的下场。因为今天是神在中国教会掌权,没有人想要窃取中国教会的领导地位。
诚然对于张明选这样一批神的仆人,他们在权利面前会要经历试探和诱惑,他们能否得胜是他们自己需要来靠主的。但是我们如何看待他们,也是我们这些讲理性的基督徒必须正确面对的。
通常我们会将他们看成是“草莽将军”之类的人物而加以藐视,但是这种藐视正是神所厌恶的。圣经说道:
【箴6:16】 耶和华所恨恶的有六样,连他心所憎恶的共有七样。
【箴6:17】 就是高傲的眼,撒谎的舌,流无辜人血的手,
【箴6:18】 图谋恶计的心,飞跑行恶的脚,
【箴6:19】 吐谎言的假见证,并弟兄中布散分争的人。
高傲的眼是神厌恶的首恶。面对像张明选这样的基督徒和传道人,我不敢说别人如何,至少是我很容易高傲露头。既然我知道这是神所厌恶的,我就必须悔改且摒弃以这种眼光看他们。否则,我将受到神对我的阻挡和责罚。
神阻挡骄傲的人,赐恩给谦卑的人。张明选现在情况如何我不知道,但至少当年我认识他时,他是谦卑的,也是肯受教的。或许他只是在我们这些他认为的有水准的基督徒面前肯谦卑、肯受教,而对那些常常跟在他身边的人就没有这种谦卑受教的心。这岂不是更使我们有一个责任吗?对于那些站在教会领袖地位上的人,要多多地为他们祷告,并给他们以真理的教导,使他们在牧师的职分上好好地尽忠。
张明选显然已经成为基督教界里冒尖的人物了。我可以肯定,政府对这种人物很头痛。他们坏事不做,因而无法制裁他们。但是他们的行动很影响世俗,常常对世俗是个挑战。过去对付这种人很容易,一个帽子扣上去,马上就解决问题,投入监狱实行无产阶级专政。但是现在不行了,尤其是跟宗教挂上钩,那就更难对付了。每年在日内瓦召开的人权高峰会议,总有一些人不知从哪儿收集到的教会受逼迫的情况,作为中国人权存在的问题提交出来。
老实说,我对自己也曾经被关注感到很不安。一方面知道神可以用这个办法保护我们,另一方面却深知依靠政治势力的可怕后果。圣经告诉我们:不是依靠势力,不是依靠才能,乃是倚靠耶和华的灵,方能成事。今天有些基督徒动不动就把自己或自己教会的事捅到国际政治舞台上去,并且依靠政治势力作为自己的后盾。对于这种情况,我不表示赞同。我们可以征询更多的基督徒为我们祷告,却不希望有人以政治手段来为我们赢得认同和尊重。
这一点可能张明选之类的基督徒要切切注意。美国政府的关注,小布什的关注当然可以被看成是神的帮助。就像圣经所讲的【诗118:7】 在那帮助我的人中,有耶和华帮助我,所以我要看见那恨我的人遭报。
但是我们仰仗的却始终只有神的灵,而非任何势力和才干。
当张明选听从神在内心的引导,骑着自行车全国各地穷乡僻壤四处传道时,当张明选躲在金水桥下,等候着江泽民出来要把神爱江的好消息传布出去时,我相信他没有想要依靠任何政治势力和任何人的才能的意思。但是当有一天,他成了美国政府和小布什关注的对象后,我要求神保守他的心怀意念,使他这时更仰仗的是倚靠耶和华的灵行事。
面对今天我和亚迪几近身陷囹圄,我也想到了这个问题。我在基督的教会里,也是一个比较敏感的人物。当然李刚知道张明选,不一定知道我。但是,如果我这次若被抓又被判,我相信在国际上又将会是一大新闻热点。不出几天,全世界都会知道我的消息,都会有声援我的声音。但是,我很诚实地说:我需要代祷,不需要政治声援。同时,我真的不希望我们国家仍然被那些不友好的政治势力声讨,我真的希望我们这些在中国的基督徒能够充分地享受宗教信仰自由的宽松环境。
政府对张明选之类的传道人已经不会轻易地抓捕了。我若在上海,也不会被抓捕,因为这样作对谁都没有什麽好处,对政府和对我们个人都没有好处。对政府,将会被看成人权状况极差的表现。对个人,为信仰被抓根本不会因此使这人改变立场,反倒是越抓越干得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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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伊犁河水
当我们最后终于被释放出来,嚣龙和马连良用桑车载我们离开“霍城公安局”时,我很真诚地向他们表达了我的谢意。
我说:“谢谢你们的人性化执法。你们改变了我对新疆的错误看法,过去我以为新疆是个野蛮可怕的地方,我也不指望在这儿被抓会有什么好结果。但是我知道自己看错了,你们在人性化执法方面无疑是走在了时代的前列,甚至比上海这样的大都市都更在前面。我会记住在你们这儿经历的点点滴滴的,我会把你们人性化执法的情况告知世人的”。
当然我知道在这一切事物的表象后面有神的一双大手在掌管。他们说是弱者救了强者,是我的儿子救了我。但我知道是神救了我,神用一个软弱的器皿成就了他的救赎大工。
如何评估这次二十四小时被监禁的事件呢?凡知道此事的人,大都会看成那些公安人员对我们动了恻隐之心,才会不计我们做的不合适的事。所谓弱者救了强者,傻儿子救了乖妈妈,这也就是公安人员动了恻隐之心的写照。
是的,我也认为确实是公安人员动了恻隐之心,才使我们有了这麽个好的结果,被监禁了二十四小时后无罪释放。
然而,美中不足的是我们的所有宣传品被没收了。据他们的意思是说,如果还给我们这些东西,我们一定还会去分发,到时候再被逮住就不能担保别的地方的人会放我们走了。所以为了我们的安全,还是把这些东西留在他们这儿更好。我向他们表示,但愿他们会好好地使用这些文字,让多人看到这些文字因而蒙神的救恩。巴不得神用他们的手去分发这些福音单张,送到需要的人手中去。
我更看重的不是我们被无罪释放的结果,而是神如何改变这些人的心,由刚硬的,想要狠狠地制裁犯事人的心而变成怜悯我们的恻隐之心的。其实这整个的过程就是神的灵运作的过程,是神怎样在人心中工作的过程?这些过程给我带来很深的思考。
通常人与人的接触都会产生人的各样情绪和情感。遇到很厉害的人,我们可能会有害怕、担忧等情绪产生。遇到很有本事的人,我们可能会有自卑和嫉妒等情绪产生。遇到很柔弱的人,则可能会有同情或轻视等情绪产生。总之,在人与人的接触当中,都会体现和表达我们各样繁杂的情绪、情感。
有些情绪情感是正面的,有些情绪情感是负面的。在人与人的接触中,使人产生正面的情绪情感不是很容易;而负面的东西却很容易会有。在一个伟人面前,你也许会产生尊重的正面情感情绪,但完全有可能你同时会出现害怕的负面情感情绪,也就是说,正面的情感情绪常常伴随着负面的情感情绪使我们在压力之中不得松弛。只有面对真正的那一位帮助者,才会让我们同时在敬畏中又有格外的放松,有身心灵全然的释放。
所以我们很难在这世间找到一位既可亲又可敬的人。母爱体现可亲的一面,父爱体现可敬的一面。我们终其生都在寻找我们所需的既可亲又可敬的那一位,那一位就是神。除非对神的认识有缺欠才会对神只有敬而乏有亲,正确地认识神会让我们感到神才是我们的满足。
有神的形象和样式的基督徒本该具有可敬又可亲的双重特性,使人在完全正面的情感情绪中。但往往别人对我们感到失望,就因为我们或者可敬不可亲,或者可亲不可敬。原因很简单,我们是在被神改变的过程中,我们要给别人时间被改变,也要给自己时间被改变。
有时候人的情绪情感很复杂、很矛盾。比如说:对于弱者,有可能会让人产生同情,但是每个人都不希望别人对自己抱有同情之心,原因是每个人都不希望自己是弱者。但是面对别人对强者产生的那种嫉妒情绪,又常常是自己不愿意受到的。
总之,一个人若是能够激发别人产生正面的情绪情感,我认为是很了不得的事。可惜的是,我们常常会使别人产生负面的情绪情感。比如我们的张狂会使人嫉妒,我们的强悍会使人害怕,而我们的柔弱也完全可能遭遇别人的蔑视。
然而,一个灵性刚强的人只会给别人带来积极正面的情绪情感表达。亚迪是个灵性强壮的人,看见他的人基本上都只会产生正面积极的情绪情感表达。也许初初的那一刹那,别人看到他的时候是流露出比较负面的情绪情感,会蔑视他。但是用不了多久,他就会使别人的情绪情感转向积极正面。
就像这次他与我一起遭遇捆锁吧。开始时他给人的印象是会同情他,甚至有些人会对他加以蔑视,认为这种样子不好好地在家呆着,跑东跑西给人添麻烦,还做出一些违法的事,让他们不得安生。可是渐渐地他们发现他不是那种令人讨厌,可以蔑视的人。他们发现他有许多常人没有的长处和优点。他虽然外部条件不怎么样,但他内心和流露出来的却是常人少见的喜乐和平安,以及十分的满足。他虽然看上去像是个弱智,却在电脑上能够做许多别人不能做的事。这样他把这些人从蔑视和同情的情绪情感带入到佩服和喜悦的情绪情感中。这是亚迪很特别的地方,是他灵性强壮的突出体现。
每个人有善恶两面,有的时候是善露头,有时却是恶露头。我们这些蒙主的宝血所救赎的基督徒同样有善恶两面,而且这善恶两面像是争战的两股力量一直在抗衡。有的时候,是善的一面占上风,也即所谓得胜;有的时候是恶的一面占上风,即所谓的失败。当你能靠主,就使善占了上风,若仅靠自己的力量,完全可能被恶所胜。
正是我们都无可避免有两重性,所以是把我们善的一面展示出来还是把我们恶的一面展示出来就显得尤为重要了。一个没有灵性的人,所表现的就是恶的一面。这并不是说他就是个恶魔,不是个有人性的人,不是说他没有任何人性中的善。而是这个善被压下去了,被他的恶压到底层去了。
信耶稣的人灵性被激活了。由于人的灵成了耶和华的灯,有神在他里面光照、引导,是非善恶清楚明白,于是善就会展示出来。而恶就会被忽略、被丢弃,这个人就活在积极正面的情绪情感表达中了。
无论是嚣龙还是马连良,抑或是买买提,我相信他们在短短的一天与我们的接触中,都经历了这种情绪情感的变化。他们开始一定很讨厌我们,一定也很蔑视我们。但是,在审讯的过程中,在观察我们一举一动的过程中,他们的情绪情感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最早我发现的变化是在马连良身上。他在我和孩子面前,开始是抱有那种漠然的情绪态度,随后他的父爱被激活了。他看到我对孩子的观念如此有别于他们的观念,他看到孩子在如此严峻的场合,有迥别于常人的心态。他整个的情绪情感都发生了变化,以至于他觉得他得站在我们的立场上来看待我们所做的事。
相比马连良,嚣龙的情绪情感变化来得较晚。但是我很清楚地感受到了他的变化。虽然他有过对我的恼怒,有过对我的厌烦,但是最终这一切都发生了变化。最终他像对待朋友那样对待我,不但不把我当成犯罪嫌疑人敌视我,还把我当成可以倾吐心声的朋友。他一点也不讳忌地把对亚迪的好感表露出来,觉得这孩子使他的心境变好了,使他的恼怒消除了。
买买提的情绪情感变化不是我亲眼所见,但从最后对我们的判决我可以想象得到。我曾经因为知道他是局长,他有最后的定夺权而担心自己前夜对他的态度不够好会遭遇打击报复。事实是他没有对我们实行打击报复。他虽然第二天一直没露面,但我认为他在暗处的情绪情感变化也是显然的。通过嚣龙和马连良,我知道他对我们的立场了。他可以理解我们在这儿做的事,他不认为我们是违法犯罪分子。只是他以为我们在敏感的地区、敏感的时间里做这些事不合适。为了使我们在新疆其他地区不遭遇在这儿同样的麻烦,他把我们的单张收去。他自始至终没有认为我们单张的内容有问题,也没有认为我们的信仰有问题。
我和亚迪带着复杂且感恩的心离开了这个被囚的地方。除了我们传福音的辅助品——单张外,什么都没有减少。可是我们却增加了许多,最大的收获是增加了经历。我们经历到神的同在,经历到神的保守,经历到神的安慰,更经历到神分分秒秒的指引。
我没有再回到“菜根香”饭店。从霍城公安局出来后,我一时三刻还不太相信真的已经脱离了捆锁。于是我们匆匆忙忙地离开这个地方,奔赴下一站。
亚迪对单张被扣心存不满和遗憾。我理解孩子的心,他这是认为我们就像一个战士武器没了。我对此没什么可遗憾的,就像我对嚣龙他们讲的,没有单张了,我们还是可以传福音,可以用口传。然而,亚迪说话不清楚,让他用口传是有困难的。我安慰他说:“你不是拉萨路吗?拉萨路可是一句话也没说,福音就从他身上出去了。”
是的,亚迪就是个活活的拉萨路。他其实不用说什么,人家看到他的样子必定会对他产生好奇,想要知道这人究竟是怎么啦?这时只要我开讲,福音就出去了。
但是亚迪肯定还是希望他能做点什么,包括给人派单张之类的事。我一路看来,他在给人单张时,充满了成就感,现在没有单张了,他大概觉得自己可做的事不多了,心里便十分难过。
亚迪说:“妈妈,我们回上海吧!本来我们就不是来旅游的,我们是来传福音的。既然已经受阻,不如回去。再走下去也没多大意思了。”
我呢,与亚迪有些不同的负担,也有相同的负担。相同的负担就是传福音,不同的负担是我要做些考察,对新疆的人文环境和福音的土壤做一些考察。现在我们传福音受到了一些阻碍,但并不影响我继续做我的考察工作。
只是亚迪若不肯与我继续前往怎么办呢?我让他自己先回去,然后我一个人继续我的新疆之行?
我想起来一个很好的挽留亚迪的理由。
“我们还没有到喀什去看望大古丽和小古丽呢。这次来新疆看望她们也是我们重要的使命呀!”
一说到要去看望两个维族姑娘,亚迪来劲了。是啊,我们来新疆看望他们也是很重要的。我还想通过她们更多地了解到如何向穆斯林传福音呢?要是现在就回上海,岂不是这一愿望就落空了。
喀什在南疆,若不去,等于我们这趟新疆之行还是在北疆跑了跑。我希望自己能够也多跑几个南疆城镇,尤其是喀什,是丝绸之路的重镇,是中国穆斯林的堡垒。若不去喀什,我将十分遗憾。
无论往哪儿去?都必须先到伊犁。一切到伊犁后再作定夺。
霍城到伊犁不算远,不到一小时我们乘坐的车就驶进了伊犁最大的长途汽车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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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起雨来了。据新疆人说,这儿难得下雨,下雨就如同降甘露。作为游客的我们可没把它当成甘露,出行的人最好是晴天,晴天麻烦就少些。虽然我出远门会带上一把伞,不是挡雨也可遮阳。但是,拖着一大包一大包的行李,还得撑上雨伞,毕竟不是一件爽快的事。
我从包里把雨伞翻出来,打着雨伞拖着行李觉得很不畅快。我决定先解决住宿问题,把行李放下后我们才能轻装上阵。现在住宿问题都不难解决,无论是火车站还是汽车站周边都有许多各种规格的旅店。好的有几百元一夜的,差一点的几十元,甚至还有几元的统铺。我们外出的次数多了,对这些行情都有了解,也给自己制定了合宜的标准。无论如何我们不住统间,一定单独住一间房。好在我们的关系非常明确,曾经的是夫妻关系,现在的是母子关系。
我们会尽可能找一些私人开的旅店,这样的旅店价格相对便宜,也可以与老板和住店的旅客有很好的沟通。当然,我们也会有所选择,我们要选一些干净的地方住下。我会要求老板当着我的面换干净的被套和床单,我也会看公用的厕所是否那种踩不下脚的脏厕所。若不然,再便宜我都不会住下,宁可花费略高些。我是个十分节俭的人,但在外面不会过于苦待自己。
这天,我们母子俩很辛苦地撑着雨伞,拖着行李走出伊犁长途客运站。
我们先在客运站旁边的一间装潢不错的酒店里吃抓饭。记得十年前我在乌鲁木齐肢体的家中享受过非常美味的手抓饭,那次可真是用手抓饭吃,当然手洗得干干净净的。现在,我们在伊犁这个本该更正统的地方吃更正宗的手抓饭,却令我大失所望。什麽呀,不过是一些胡萝卜,一些碎羊肉和着大量的油(也不知道是动物油还是植物油)在一起炒的米饭而已。十年前的手抓饭已经被眼前的炒饭所替代了,使我都想不起来手抓饭本该是怎样的了。
好在价格十分便宜,每一份手抓饭只需六元人民币。我们匆忙吃完伊犁的特色手抓饭后,就去找店住下。
在长途客运站二百米开外处有一个学校,是伊犁师范学校。学校旁边有一条弄堂,里面有好几家客店。我们走进一家叫蓝天的旅店,那时正下着雨,我感觉蓝天这个名称很好听,就对亚迪说:“就这家了,不走了,再走也是如此。”
亚迪随我,他从不在这些事上说好说歹。我们被带进一间两人间,看到深色的格子床单有点不舒服。我喜欢白色床单,尽管有些白床单泛黄,也好过深色的。但是这一天我实在累了,经过霍城二十四小时的折腾,再加上雨天使自己的心情受到影响,我一心只想快点把东西放下,快点去看伊犁河水,也快点离开伊犁前往喀什,快点完成我们这次新疆之行的托付和使命。在这些个快点的急躁情绪支配下,我打破了自己惯常的做事原则和方法,也不管房间和厕所是否脏得让我受不了,就草草决定住下了。
从旅店乘客中知道去喀什必须绕回乌鲁木齐,已经没有从新源穿过天山到库车的客运了。那条路路况不好,每年只有很短的时间有客运。这样我们就得多花很多钱和时间,我原想自己想办法找那种不是国家客运而是私家的客运的希望也落空了。我决定先不管那麽多,先去看伊犁河,至少我来到伊犁,看到伊犁河的心愿了却了,对自己也有个交代。
客店的老板告诉我们,去伊犁河叫计程车有十元就到了。但是他以为不必去那儿,那儿没什么好看的,尤其是这段时间正在修桥,两边通行都有困难,一般游客都不到那儿去了。我不接受老板的提议,我要坐公交车去伊犁河。虽然公交车两人的花费不比计程车便宜多少,但我可以了解伊犁的交通情况和普通市民他们的心态和体态状况。
我在深圳就发现,深圳老年人很少,在公交车上我被照顾到有座位。我要看看少数民族的人看到我们汉族的游客会用什么眼神,公交车的卖票员会以怎样的态度对一个乘坐公交车的外族游客。诸如此类,都是我了解这儿的人文环境的渠道。
语言在这些地方已经不再是沟通的障碍了。伊犁的人、包括老年少数民族人都能听得懂讲得慢一点的汉语。我因不了解交通,怕自己错过站没有下车,就一再问是否到了,该在哪儿转车?还好,总的感觉这儿的人态度没有内地人那么恶劣,他们没有因我多次询问而嫌烦。
我们很顺利地转了一次车,花了四元钱,来到伊犁河边。
比我想象的差太远了。尽管我已经有思想准备,知道因修桥的缘故,景观一定会打折扣。但无论如何也没想到是如此破落的情景。
那个“伊犁河水翻波浪,灌溉着农庄和牧场,边防战士驻守在河岸上,来往的人们喜洋洋”的景观在哪里啊?在这里根本就没有翻滚着波浪的伊犁河水,只有一滩泥浆死水;周边哪有什么农庄和牧场呀,只有几家装修得花里胡俏的破旧商店;河岸上除了一两个游客之外,连一个边防战士的影儿都没有。更不用说有一大批喜气洋洋的来往过客了。
我有点担心自己被错带到一个根本不是伊犁河的地方,但是眼前的路标不容我有任何怀疑。在伊犁河景点的岸边也有一块石碑,表明这儿确是伊犁河。我在这块石碑前留影,以免将来别人说我没有来过,我自己也会怀疑自己是否真的来过?
正当我们在伊犁河旁不甘心的东走走西看看的时候,我听到一阵歌声,正是唱“伊犁河水翻波浪”的歌声。走近一看,是一对年龄和我相仿的夫妻。我笑着对他们说:“同龄人,我们都是在这些歌曲的回忆和被吸引下来到这儿的。”
可不是吗?这对夫妻来自乌鲁木齐,也是第一次来伊犁,来看伊犁河。虽然在同一个省份,并不是常有机会各处走走。现在都退休了,趁着身体还强健,了却豆蔻年华时的美好心愿。
我问他们看到伊犁河如此破落的光景有什麽感想?他们说:“来这儿不过是个念想罢了,现在要看好景致,哪儿都有。美丽的大桥和河堤,江南水乡可多了,也不差这个地方。”
是啊,他们不是为看好景致来到这儿,是为了了却一个心愿,一个曾经有过的美好期盼。现在看到的景观虽然与想象的大相径庭,但本来就是嘛,这世间的事物,有什麽能够与你想象的完全一样呢,有什麽是永恒不变呢?破落是不可避免的状况,曾经有过的美好和辉煌都会渐去渐远,都无可避免的趋向破落。
可是,对天国的盼望一定不会令人如此失望的。歌曲描绘的美景或许有虚构和夸张,使我们身临其境时感到失望。但是,圣经描写的天国一定不会令我们这些心存盼望的人到时感到失望。
有一节圣经说:信是可望之事的实底,是未见之事的确据。建立在神的话语上的信心就如同一张照片的底片那样,与真实的状况完全一样。虽然底片反映的图像不是那麽清晰,但却是非常真实,与印出来的照片毫无二致。
天国在圣经里给于我们的美感和吸引是我们的眼睛未曾看见的那么美好,耳朵未曾听到的那么美好,也是我们的心思想不到的那么美好。它一定不会使我像现在看到伊犁河时那样让我大跌眼镜,现实与想象的差距竟然如此遥远。
九四年的一天晚上,我有过一次魂游像外的宝贵经历。那天我被带进一个自己从未去过的地方。
我记得自己躺在床上,突然在我眼前的白色墙壁上不知怎地开了一个窗户。我看见窗外布满了明亮的星辰,还有一弯明月。更稀奇的是,我突然像是坐在火箭上,整个人往上窜去。我看见的星辰和明月在我身边往下掉落,而我却像是长出双翼,比坐上火箭的速度还快地一直往上窜去。
到了一个地方,我不知道怎么就停了下来。我打量四周,这是一个非常美好的地方。有青草,有花卉,有阳光照耀,有小兔飞奔……这个地方的青草胜过我看过的所有青草,我不知该怎样来形容这草的翠绿,那种翠绿是彩笔盒里找不到的色彩。花卉也是世间少有的,据我对色彩的了解,我不知道是哪种光——或是月光、或是阳光、更或是宇宙光,会使这花卉有如此珣丽的色彩。这儿的阳光根本不像我活过五十多年来见过的阳光,怎么说呢,如果说我见过的阳光都有一种刺人眼目的芒,那麽可以这样说,这儿的阳光没有芒,它是那种非常柔和的金黄色,一点也不刺人眼目。那小白兔就更不要说了,全身的毛一尘不染,那比百合还纯白的身体,那比红珍珠还红的眼睛,使我感到自己来到了一个比童话世界更优越优美的地方。
我正陶醉在童话世界的满足里,突然发现不远处有一个更美好的去处。那儿像是一座金碧辉煌的海市蜃楼,在一片云雾袅绕之中若隐若现。我定睛在那个去处,又发现那地方与我站立的地方有一座篱笆相隔。那座篱笆也很美,是彩色的,闪闪发光。我知道这座篱笆把我与那个更美的所在隔了开来,我无法达到那个更美的所在去。
我不由自主地朝那个所在走去,看见有一扇门,门口有人站立着,就像一座宏伟的剧院门口有人守着验票。我走近一看,这个守门员我认识,是一位来自美国的基督徒。她曾经把我介绍给旧金山南湾葡萄园教会的牧师,也通过她的引荐,使我们的团队有机会得到一些很好的神仆的牧养。
现在这个姐妹就站在门口,我要是想进去或许她可以给我开门。正当我想要过去与姐妹打招呼,让她帮忙我进去时,突然,我下坠了。我回到了地球,回到了我的房间和我的床上。
这个经历曾经对我有很大的激励。我知道天堂的美好是人无法用语言来描绘的,我去过,我不知道该怎样来诉说我这次的奇妙经历?我看过不少基督徒游历天堂的经历,我知道他们真的感觉很美好,但是真的也没有人能够把这美好的经历和感觉讲得清楚明白。总之游历过天堂的人一定对那个我们将要去的地方充满了期待盼望,一定不再被死的恐惧所捆绑。因为神已经为我们预备了更美的家乡。
“伊犁河水翻波浪”这首歌曲对伊犁河有了很好的表述,然而,亲见伊犁河却无法与想象的相比。那对夫妻是为了念想来到这儿,故此对伊犁河的现况没有更多的遗憾。
可是许多比我们更年轻的游客可能没有我们这样的念想,他们对来伊犁恰逢雨天,也过了最好的旅游季节都深表遗憾。我们遇到好几拨游客,都想要立刻离开伊犁赴别处去玩,他们花了很多的钱和时间来到这么远的边疆,却看不到什么值得一看的景观,是不是特别窝囊呢?
我们去买了从伊犁到库尔勒的车票。曾经想过是否干脆直接买到喀什,这样票价虽然贵了点,但省得沿途周折。可是,一想既来到新疆,既脱离了最大的险境,还有什麽过不去的沟沟坎坎越不过去呢?现在为了眼前的一点困难,就放弃多观察了解新疆全貌的机会,将来定会后悔的。
晚上我和亚迪经历了一幕不是凶险却也不好过的事。我们躺在蓝天旅社的房间里,躺在深色格子布的床单上,遭遇到无数“坦克”兵的强烈攻击。我们采取各种办法,抖床单,抓臭虫,忙乎了很久,但丝毫没有效果。那些隐藏的很深的“仇敌”不露面,却一个劲地攻击我们。开始时,我还以为只是自己的感受,是一种错误的感受,是受到的一种暗示才感觉到的身体不适。
可是亚迪这个从不接受暗示的人也同样受到攻击,他也感觉到受不了。
为了表明自己不是那种不能吃苦的人,我开始还硬撑着不肯面对状况。我想象自己是在一个条件十分恶劣的地方、肩负着神圣的使命,我不能被眼前这些不堪一击的假想敌所击败。我甚至奉主的名宣告这些想要攻击我的臭虫跳蚤的阴谋绝不能得逞,我奉主的名宣告说,当年狮子洞里的但以理蒙主的保守没有受到伤害,那能封住狮子口的主也能封住这些臭虫跳蚤的口,让我们不受任何的伤害。
然而,我们还是觉得很不好受,不要说还有一夜,还有差不多八九个小时,就是八十分钟,可能也受不了啦。不仅是我,很能吃苦的亚迪也叫苦连天了。
我们听见外面有人在嚷嚷。仔细一听,原来有人想要退房。老板和房客正在吵得不可开交。
亚迪说:“妈妈,这地方住不下去了,换地方吧。”
我们穿上衣服。我觉得先去找另处地方,找好之后再来退房比较合适。这夜深人静、天又下雨,拖着大包小包的行李不太合适,至少有了安身之处再把行李连人一起带出才好。我们把一切都收拾妥当,就出门了。
没有走很远,就在同一个弄堂里更深处有好几家旅社。我走了两家,对比了一下,选了一家较干净的,让老板换上干净的被褥,就决定搬过来。老板告诉我们蓝天旅社仗着在弄口处把生意都抢过去了,但那个地方绝对不像他的旅店,他的旅店价格便宜,且干净卫生。
我们没有找老板退房,悄悄地离开蓝天旅社。出门在外遇到这种事不能怪别人,自己怪自己。谁叫我那么着急地定下来住这家呢?这家的老板又没有从马路上把我们拖进他的旅店,是我们自己找进来的。要怪就怪自己。
我想起了已经过世的钱姑姑说过的一句话:不能说‘快点、快点’,这‘快点’后面一定有魔鬼的网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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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库尔勒姑娘
我们买的是下午一点半去库尔勒的车票。然而,到下午三点半都还在伊犁,并且是在一个非常糟糕的车站滞留。伊犁长途客运站是个不错的现代化车站,但是为了能够载更多的客,车子开到另一个不知是东还是西,是南还是北的老站。那个老站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到处是烂泥水潭,旅客只好在车上猫着,耐心地等他们找到足够的乘客后发车。
就要离开伊犁了。这个地方曾经给过我非常美好的想象,但是伊犁的现实把这一切都给粉碎了。我们来伊犁的途中遭遇到囚禁;到伊犁又适逢下雨;伊犁河景点近期又恰逢整修;晚上住在一个满是跳蚤臭虫的旅店里只得落荒而逃;想要快点离开这个令人难忘的地方竟也是那么艰难,非把我们继续留在又脏又臭的车站、困在车上近三小时。
好了,总算离开伊犁了。在伊犁我们没有任何作为,既没有单张给人,也没有心绪口传福音。我既想要快点离开这儿,又觉得对这个地方充满了负疚感。
我这时的心情跟当年内地会的创始人戴德生的一段经历有点相仿。
有一天,那还是戴德生刚刚来到中国不久时,他去到上海松江一个乡村传福音。那时交通很不便利,戴德生雇佣了一个挑夫为他挑铺盖行李。他们在松江的一条乡间小道上行走,突然戴德生发现那个挑夫不见了,转眼之间,那挑夫弃他而逃了。他不得不赶快去找那个挑夫,他全部的身家财产都在行李中啊!
戴德生找了很久都没有找到那个拐跑了他行李的挑夫。他又累又饿又冷,一个人漫无目标地在荒郊野岭中行走。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遭遇这种事,为什么这个挑夫要拐跑他的行李物件。他很痛苦,又孤单又痛苦。眼前出现了一座庙宇,他走进了庙宇,要歇下他的脚步。
正当他在痛苦叹息时,主的话临到他,提醒他来中国是为什麽?是的,他是背负着主的使命而来,主让他在异像中看到中国人在死亡的险境中挣扎,中国人排着长长的队伍走向地狱。主呼召他来中国,要他把神爱中国人的信息告诉中国人,把耶稣为中国人而死的救赎恩典告诉中国人。可是……
是的,他遇到麻烦,遇到困难。那个挑夫把他的行李拐跑了是件麻烦事,他今天吃饭睡觉都有困难。但是岂不知今天还有多少人正在险境中,正在走向地狱吗?包括这个拐跑他行李的挑夫,他正在走向地狱、走向死亡啊!
然而,他关心的是什麽呢?关心他的行李,关心他今晚睡在哪儿?
圣灵的责备使戴德生俯伏下来。在庙宇前,他低头向宇宙的主宰俯伏:主啊!赦免我,我怎么能弃人的灵魂不顾,一心找自己的行李呢?我身边走过那么多脚步匆匆迈向地狱的人,我为什么不给他们讲耶稣的救恩呢?主啊,赦免我。
我看【挚爱中华】这本书描绘戴德生这段经历时,很受感动。我想象着戴德生当年经历的事,一个外国人,穿着中国人的老布袜子,留着清朝遗老的辫子,在中国的乡间小路上行走。没有人关心他,反有人欺骗他,坑拐他,他却不但不忌恨,反自省,这是何等境界?我一个中国人何时才能有这等境界呢?
我在伊犁是遭遇到一些不平事,但比起像戴德生这些西方宣教士在中国所遭遇的艰难险阻,我所遭遇的算得了什麽呢?有多少西方宣教士把他们的生命和热血洒在中国的土地上,才使我这样的中国人有机会认识这位宇宙的主宰,创造天地万物的神。
我觉得自己好羞愧好羞愧。不行,我得起来,人起不来,得在卧铺的车身猫着,但我的灵要起来,起来为主作工,我不能一直在沮丧里消沉下去了。
我的上铺是亚迪,隔壁的中座下铺是一位看上去二十几岁的姑娘。大家都在焦虑之中,彼此都还没有注意到旁人的需要。我看那姑娘脸上布满了忧虑,不知她是因为离开家人还是回去见家人这种特定的情况下产生的忧虑呢?还是感情出了问题,总之,她忧愁的面容让人好不忍好不忍啊!
我不能直接问她:小妹妹,你有什么伤心事吗?可不可以告诉我让我替你分担?
这样做太唐突了,会吓着她的,会给她新的伤害的。还是先为她祷告吧,求主预备好她的一颗心,使她愿意向人敞开她的心扉,愿意把自己的忧虑交给愿与她分担的人来分担。不是说一个人的痛苦两人分担,痛苦就减少一半;一个人的幸福两人分享,幸福就加倍吗?求主使她信任我,让我分担她一半的痛苦。
车子驶向库尔勒必须先到乌鲁木齐,这我事先已经知道了。但我万万没有想到,车子又一次经过果子沟,这个给我带来永恒的记忆之处。
所不同的是几天前的果子沟没有雪,现在已经下了第一场雪。
风景秀丽的果子沟,景观奇异,历来被视为新疆的名胜之地,素有伊犁“第一景”之美称。它纵贯北天山,是三一二国道乌鲁木齐——伊犁公路的必经通道,也是伊犁的天然门户。 果子沟全长二十八公里,沿着乌─伊公路的大致走向,就是新疆古丝绸之路的北道。松树头,是果子沟的绝顶之处,北下直达赛里木湖畔,南下直入果子沟峡谷。
现在山峦上布满了白皑皑的雪,甚是壮观。
我和我旁边的姑娘就从这第一场大雪开始我们的对话沟通。
我说:“这雪看上去真爽啊!在上海我是看不到这么美的雪景的。”
她说:“北疆的雪景外面见着是爽,但里面感觉到凉。”
我搞不太懂她这是自己的心灵感受还是在描述一个真实的情景,是不是南疆的雪景会与此不同,不像她现在感受的这么凉。总之,我觉得这是一个很好的沟通契机,于是我们开始从雪景谈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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库尔勒姑娘是伊犁人,在库尔勒工作。十一长假回到伊犁的家,今天必须赶回库尔勒,再晚一天就要旷工了。她经常乘这班车来回于伊犁和库尔勒之间,每年至少两次。虽然对我们这些游客来讲二十多小时的长途车程不是很容易的事,但她已然习惯了这种来往奔波。不过,每次坐在车上,她都要经历一番挥之不去的惆怅和沮丧。
这种惆怅沮丧自然使她对自然景观产生相应的反映,因而她觉得今年的第一场雪令她里面感觉很凉。我想是的,我一点也不感到凉,我只感到爽,那是因为我已经将心态调整过来了,从对这个世界的失望调整到对主和未来充满希望上来了。
我告诉库尔勒姑娘自己为什么来到新疆,告诉她我儿子曾经是这个世界不配有的人,我们曾经对这个世界感到有多失望,对世界的失望曾经也怎样让我对一切人、事、物感到冰凉。
“但是现在我的心暖过来了,由于我的心暖过来了,看到一切美景,尤其是我们南方不易见到的雪景就觉得特别爽,一点也没有那种透心凉的感觉。我想,若不是耶稣改变了我和我家的一切,包括改变了我们的生命,我可以肯定此刻我比你心里更凉。”
话匣子打开了,库尔勒姑娘告诉我她家的一些情况。
她家来到新疆已经是第四代了,她的曾祖父是王震的部下,是第一批来新疆的汉人。当年王震带领中国人民解放军第一野战军第一兵团第二军和第六军进入新疆,时是一九四九年深秋,此时军阀盛世才已经离开新疆,自然也就不会和王震作战。新疆是和平解放的,驻扎新疆国军在新疆警备总司令部陶峙岳将军带领下和平起义,因此解放军入疆没有什么战斗。
说起王震,我知道他与新疆联系很紧密,那是因为他在五十年代初期,作为中共西北局派驻新疆的大员,肩负着新疆党政军大权,自然对解放初期的新疆局势有着不可估量的作用。而同时期的新疆,不但有旧政权残余分子的暴乱和破坏,更有泛突厥泛伊斯兰的“双泛”分子武装叛乱。北疆的大规模武装叛乱到一九五三年前后才逐渐肃清,而南疆的武装叛乱在五十年代中期依然猖獗。在当时全国进行镇压反革命的浪潮下,新疆也大规模肃清叛乱分子。
库尔勒姑娘的曾祖父就这样随部队在新疆住下了,他们这些子孙后代也成了地地道道的新疆人了。
库尔勒姑娘的父母自然也成了开垦新疆的建设兵团成员,他们与第二批大量进疆的上海支边青年很不同,观念和习惯都有很大的不同,彼此也少有来往。在南疆,上海支边人多在阿克苏一带,很少有人去喀什和最西部的像巴楚这些最贫困地区。
虽然他们已然成为新疆人,但是他们与大多数在口子里的汉人一样生存着,在同一个天地,同一个体制里艰难地生存着。
她告诉我她父母对她的出生很不满,也就是说她和我儿子一样也曾经是这个世界认为不配有的人。你想在一个计划生育的年代里,一个女孩来到世间,尤其是来到一个重男轻女的农村和边疆人的家庭里,会是受欢迎的吗?我完全可以想象,她的母亲面对她这个才生的女婴,心情是何等地复杂痛苦,那种初为人母的喜悦一早就被可能会成为“无后为大”的不孝子取代了。
她一路成长的过程也是被歧视和被忽略的过程。没有人注意她的需要和她的感受,她被放在外婆家中,完全被父母忽略,有时还会被怨怪是多余的人。这种弃绝感和被忽略造成了她性格的怪异和坚忍,她自己觉得自己是个冷血的人,没有办法对周边的人与事产生激情。
现在她家的情况总算有了些改观,原因是她的弟弟来到了世间。在她十七岁那年,她的弟弟出生了。弟弟给家庭带来了希望,带来了欢乐,也给她带来了夹带着一些苦涩的温暖。突然家人都意识到对她的忽略是不对的,突然大家都对她关心起来。
可是这种关心已经不再是她感到需要的了,这种关心让她感到自己反而被辖制。也就是说父母迟到的关心不但不被她所接受,反而激起她的反感。现在,她宁可选择远离父母去离家近千里之外的库尔勒工作,宁可每年花上一大笔路费、辛苦一阵穿梭于天山南北。
这使我想起圣经里有关于亲子关系的真理。以色列人有一个习惯,可以说是宗教习惯,也可以说是伦理习惯。每个孩子年满十二岁都会开始到神殿去接受真理的教导。主耶稣作为人子也像常人一样,十二岁时去到圣殿。与众不同的是,他在圣殿里流连忘返,以至于他母亲已经在返家的途中三天后,才知道他没有跟回家。玛利亚返回耶路撒冷,见小耶稣端端地坐在圣殿里与那些宗教领袖讨论圣经真理,而那些宗教领袖都异口同声地赞叹他高超的领悟。当玛利亚辛苦赶回耶路撒冷看见此情此景,就生气地说:我找你好辛苦啊,你怎么可以这样呢?然而,小耶稣却说:岂不知我要以天父的事为念吗?
这段发生在纪元年时的往事,给我们怎样的真理教导呢?孩子年幼时,真正的父上帝把照顾他的责任托给他的肉身父母。等到一定的年龄,大约在十二岁左右,孩子就开始从父母的托管下走向神直接的带领了。这时孩子一般都不满足于父母的教导,不满足于父母的供应,他们对社会、对人生开始有思考。一般来说,这个年龄的孩子迈向了青春反叛期,不再听父母的话了,除非父母的话是来自天启,否则无法令他们满足。
对孩子施予关爱和照顾必须在十二岁前他们最需要的年龄段里。如果这段时间不给于他们需要的关爱,孩子就错过了必要的被爱阶段、失去了人生最重要的安全感和被爱感。当然爱会有很多种类,有正确的爱,也有错误的爱,这里讲的父母给与的爱也必须是出于神托付的真爱,不是溺爱。反之,没有得到过真爱的人,一般都不懂爱,当然就更不会去施爱了。
今天做父母的很少有人知道孩子是神给他们的产业,孩子是属神的,是神暂时交托他们照管的。许多做父母的要不就把孩子当成是属自己的紧紧地抓住不放,要不就在孩子需要关爱时放任自流。当孩子进入青春反叛期时,更是鲜有做父母的知道孩子们开始从父母的托管之下进入神在社会里直接的管理之下,该放手了还是不放手,结果白白地遭遇许多困扰和痛苦。
库尔勒姑娘的父母在她需要爱时没有给与她该有的爱,到她进入青春反叛期时,却给与她迟到的爱。这份迟到的爱如何能够满足她现今的需要呢?姑娘冰冷的心房已经不是父母的爱能够温暖过来了。
她向我很敞开自己的问题,也就是她这个年龄的人都会遇到的感情问题。我告诉她并非这个世界找不到你心仪的人,也并非你现在拥有的一份感情无法叫你满足。事情不是这样的,真爱是有的,真爱视乎也是每个人都在寻寻觅觅而寻不到的。问题在于你是不是已经到了可以得到和享受真爱的阶段。
一个人要成熟地进入婚恋阶段,第一个要问的问题,不是自己想要得到什么,而是自己能给对方什么?如果自己不能给与对方你想要的,那就别指望对方能够付出。
库尔勒姑娘同意我的说法。我告诉她可以试着先从信仰这方面着手,先将自己的价值观和审美观来一番调整。否则理想与现实的鸿沟永远无法填平,人若一直在一种自欺和虚幻中蒙蔽自己,青春就这样耗去了。
我告诉她自己曾经是个人人讨厌的家伙,与丈夫也难以相处。但是信仰改变了我,使我与每种人都能够很好地相处。过去也许会有一些年龄相仿的异性朋友,但都不敢深交,总害怕陷入网罗。除了一些异性朋友外,我跟同性同龄人都不易相处,跟老人孩子就更不容易相处了。别说外人,就是自家血统亲人,也没有办法相处得好。
现在不同了,我可以很自如地与各等人交往。男的女的,老的少的,有文化的,没文化的,工农兵学商,我都可以与他们成为朋友。原因就是主的生命在我们里面拓宽了我。生命对我而言不再只是一种长度,还有宽度,更有高度。这宽度就是能与各种人交往,高度则是明白神的心意。因为神的意念高过我们的意念,神的道路高过我们的道路。
与库尔勒姑娘的交谈不但使她脱离了惆怅和沮丧,也使我重新回到传福音的热情之中。我们的交谈看似在两人之间,其实整个车上的乘客都在听我们的谈话。除了晚上睡觉的时间,我们有很多话可以说。别看我是个近六旬的老太太,跟新新族的人也有共同的语言,这得助于我常常上网,了解年轻人的想法,也能用他们常用的语言沟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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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阿克苏的三赎教徒
车到库尔勒后,我们先坐公交车去火车站看票况,发现还是坐长途车更合适,因为竟然在库尔勒会买不到去阿克苏有座位的火车票。本想在库尔勒好好看看,听说这儿有很大的发展,是新疆城市发展最有特色之地。曾经有一位在库尔勒开酒店的基督徒网友向我介绍库尔勒的新貌,认为值得一看。但从库尔勒的华凌车站到火车站来回跑了几圈之后,对这个城市于是不再有向往了。
我们当即乘上了赴阿克苏的长途汽车,还是在我们下车的华凌车站。没有在库尔勒过夜,也就无缘领略在网上看到的一则图片,非常美丽的图片——【库尔勒之夜】的美景了。
去阿克苏也是我的一个心愿。阿克苏是南疆的兵团城,许多上海支边青年曾经在阿克苏呆过。我认识的好几位基督徒他们也是从阿克苏回上海的。给我印象最深的是一位西北灵工团的唐弟兄,他就住在阿克苏的温宿。
我跟唐弟兄没有直接交往过,但却没少听过他的事,当然是有关【西北灵工团】的事。他是西北灵工团在新疆结的果子,早年西北灵工团的先驱们都已过世,像唐弟兄这样的基督徒也已经存留不多了。
西北灵工团,是1940年代由中国的福音战士们组成的宣道团体。他们的心志是“把福音传回耶路撒冷去!”自1946年至1949年,他们先後有一百余人,经过了千辛万苦(甚至有时忍饥步行),进入新疆开荒布道。他们吃苦菜,穿羊皮,自己打坯修建土房,亲手作工养活自己,从不诉苦,从不募捐,凭著信心宣扬主道。1950年前後,陆续在各地建立了一些聚会点。但不久许多灵工团员因为莫须有的罪名被捕下监,其负责人张谷泉弟兄等四人殉道于狱中。虽然後来都平反昭雪,但福音至今未能继续西传。
西北灵工团的赵西门弟兄创作有一首诗歌,曾经无数次地打动我的心。这首歌的歌名是【十字架的归去路】
1、        我心饥渴的爱慕,十字架的归去路,火的时代催我走,不容少有所踌躇,认定十字架的血路,这是我唯一归途.认定十字架的血路,这是我唯一归途。
2、        我宁拣选十架苦,不愿自选平安路,我愿流血秦国道,不愿偷生在斯土,甘受十字架的凌辱,这是我唯一归途.甘受十字架的凌辱,这是我唯一归途。
3、        十字架的归去路,凄酸苦痛多云雾,常经软弱和干枯,多有眼泪和伤楚,然而主慈手常挽扶,领我前进不后顾.然而主慈手常挽扶,领我前进不后顾。
4、        这条十架归去路,本是漫长的征途,有血有泪有争战,多风多雨多险阻,几千年来的殉道血,都在这路上流出.几千年来的殉道血,都在这路上流出。
副歌:随主到客西马尼,随主到骷髅疆土,最后进入永远家乡,再无悲痛黑暗云雾。
我曾经在昆明见过一位吕冰之老太太,她是西南灵工团的先驱。现在居在美国的边云波弟兄,据说当年也是西南灵工团的肢体。
我为神兴起众多的儿女往东、往南、往西、往北四处去传扬福音常常深受感动。虽然我也有很重的福音负担,但我却不能像他们一样,离开本乡本土,为了主的托付和使命去得那些福音未得之地。我知道神的国十分需要这样的人去开拓,去扩展。很可惜我已经不能成为移民宣教的一份子了(有一个原因是我老了,西方国家不差派四十岁以上的人做宣教士),然而我知道自己为这些有志于移民宣教事工的人负有代祷的重任。
临来新疆之前,我问过现在在上海的曾经是唐弟兄同工的路姐妹,我可不可以去看望唐弟兄?我的意思是若是神要我去,路姐妹就会把唐弟兄的地址给我。若是有了唐弟兄的地址,那我势必会去。然而,路姐妹却告诉我,那边的教会现在情况很复杂,嫉妒纷争,还有各种异端邪说的侵入。既然这样,我想我也就不去趟那浑水了。
但是我还是想要去阿克苏一趟。见不到唐弟兄和那边的肢体,我也要去感受一下阿克苏这座城市的人文环境。阿克苏是去喀什的必经之地,不像北疆的克拉玛依,不在去伊犁的干线上。老实说,我也很想去克拉玛依,去那座几百个孩子罹难的电影院,去感受一下克拉玛依上空是一些什么名称的邪灵恶鬼。也去为这座城市祷告,捆绑这座城市的灵界恶魔。遗憾的是,克拉玛依不是去伊犁的必经之路,我不能为此特地去一趟,既花时间,又费金钱特地去一趟。
但是阿克苏却是必经之路,所以我决计去阿克苏,哪怕一无所获,也去感受一番。
库尔勒到阿克苏只有五百公里,本来只要八小时就可以到。然而,一路遇到不太好的路况,差不多花了十小时才到。车子经过轮台时,停下来吃饭。我以为在这儿吃烤肉会比伊犁便宜些,因为伊犁是大城市,轮台不过是个小镇。可是不料这儿的东西比伊犁贵上一倍,伊犁的羊肉串单价是一元,轮台却两元一串。
库尔勒到库车按说正好是库尔勒到阿克苏的半程,可是我们一直到下午近五点才途径库车。在库车没有停,因而没有机会对这座城市有些了解,只是在急速飞驰的车上拍了几张照片,照片上显有库车医院的招牌。
晚上十点多我们才到阿克苏。从伊犁到库尔勒我们是在车上过的夜,在库尔勒也没有好好休息,马上又乘车往阿克苏赶。老实说,我的年龄真的已经不适合这样东奔西跑了,可能对我而言,这样大幅度的奔走于险山恶水之间恐怕也是最后一次了。
我累极了,真想马上躺在一张干净的床上,伸胳膊伸腿地享受一番。
然而,到阿克苏长途车站后,我们费了很大的一番周转才找到一处理想的住处。那些靠近车站的私家旅社实在是太脏了,我怕伊犁那晚的经历重演,因此很在乎旅社的清洁卫生。可是在这儿的私家旅社里住的都是来往载货的卡车司机,他们图便宜,图方便,就住这种地方。也许他们根本就不洗脸洗脚,甚至根本就不脱衣睡觉。而旅店的老板也根本不会常常换洗被褥床单。所以你会看到,说多脏就有多脏,我们若就近在这种旅社住下来,伊犁蓝天旅社的一幕闹剧(别的住客跟老板吵嘴,我们则偷偷溜走)定会重演。
我觉得冥冥之中神在引导我进入鸿远宾馆。我顺着内心的指引朝长途车站的右边走去,来到鸿远宾馆前。这是一家刚刚装修竣工的新旅社。外面的霓虹灯眨着美丽的眼睛招呼着我朝里走,我不知道我们竟然是入住的第一位旅客。老板说:“我们还没开张呢?图个吉利,给你们优惠价,就五十元吧!”
我二话没说就把行李撂下,虽然有些油漆味没有散尽,比较令人遗憾。但是这又新又白的被褥却是让我们尽可放心地干净舒适地享用啊。
我们洗了一个热水澡,虽然已是内地的半夜三更,但我们已经习惯了新疆和内地的时差,把它当成夜市刚刚开始的时分。洗过澡后,我们出去到对面一家餐馆享用晚餐。然后,伸展着久不放松的躯体,享受鸿远三星级宾馆的优惠待遇。
看来阿克苏也没什麽值得一看的地方,跟老板和老板娘的沟通倒比较有趣。通过沟通使我了解到这边的人是如何寻生计的?我觉得老板是个很自信的人,他敢于涉足商海不久就盘下这处地方够有魄力了。我问及他对他的事业如何前瞻的?听得出来他是个冒险家,却也是个实干家。他告诉我装修这个宾馆大部分材料都是他自己购得,甚至有很多工序都是他自己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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