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一说到政治,有的基督徒常常问,信仰与政治不能混为一谈?基督徒不要谈政治?在他们心目中,政治只能是政治家和从事政治活动的人关心的事,基督徒不但不能关心政治,反而应该离政治远远的,最好是嘴上不谈,心里不想,这样,才是属灵。
换个问法,你是人吗?这应该毫无疑问。但人是什么呢?人除了有灵性,贵为“万物之灵”之外,是不是还有别的特性?比如,社会性,理性,等等。自然,关于人的界定千奇百怪,但总有一些定义为大家所熟悉,甚至接受。比如,人是社会的动物。
亚里士多德写了人类历史上第一部《政治学》,其中他提出了一个关于人的非常著名的定义:“ 人类自然是趋向于城邦生活的动物(人类在本性上,也正是一个政治动物)”人,不可能离开社会(政治)而存在,生活。鲁迅曾经说过一点有些尖刻的话,他挖苦那些“生在现在而要做给与将来的作品,这样的人,实在也是一个心造的幻影,在现实世界上是没有的。要做这样的人,恰如用自己的手拔着头发,要离开地球一样,他离不开,焦躁着,……”(鲁迅《论“第三种人”》
生活在政治性的社会中却不能关心政治,和鲁迅所说的拔着自己的头发也没有多大的区别。
基督徒必须有勇气去面对真实的社会生活。不关心政治,这恰恰也是一种政治,并且是权力不受制度限制的执政者们最欢迎的一种政治,并且,也是他们用暴力和谎言竭力造成并一心保持的某种政治:犬儒主义的政治。说到底,就是逆来顺受,除了主人之外,要么做奴才,要么做奴隶。
其实,只要不自欺欺人,谁都会明白,在一个党就是一切,并且要领导一切的社会中,宗教,或者说信仰,本身就是一个政治问题。如果你不去选择相信执政党的信仰,你就是在挑战执政党领导一切的能力,而这种能力是不允许被挑战的。执政党口头上的信仰,写在党章,报纸,广播,电视上的信仰,这本来就是执政党伟大正确因而必须领导一切的根据,而基督教信仰,恰恰从根本上颠覆了这个信仰。因此,在这样的国度中,基督徒的信仰本身,就是一种反现行政治的政治行为,本质上是要被消灭的。1968年前后,张春桥曾宣称:“我们在一夜之间消灭了上海地区所有的宗教,彻底摧毁了帝国主义在上海的反动文化堡垒。”过了不久,江青在一次大会上明确地宣布:“在中国,宗教已进入了历史博物馆。”
写到这里,笑了,江青挺可爱的,对吧?要是在平时,她的老公及其同事们,绝不会这么坦率,他们会一本正经地说,我们这里有信仰自由。你看,我们都把它写到宪法里了。其实,他们在骨子里和江青的想法一模一样,彻底消灭所有的宗教,把它们都送进历史博物馆中,然后,再把这个博物馆炸掉。
这主要也不能归结为他们个人的爱好,兴趣或者偏执,而是制度使然,在他们追求并建立的由马克思列宁确定的共产主义社会中(社会主义只是共产主义社会低级阶段),宗教是要消亡的。文化大革命,只是把这种制度及其理念“更激进”地表现出来而已,用暴力促进其消亡。
五十年代初期,王明道发出了“我们是为了信仰”的呼声,对手的应对措施是,批判,逮捕并监禁,其实,他们大可旗帜鲜明地回敬一句王明道:“我们是为了领导一切”。
要害,就在这里。在这里,政治决定一切,政治就是一切,一切都是政治。七十年代末期,已经改革开放了,我上大学,学哲学。那时候,戴个墨镜(俗称“蛤蟆镜”),穿的裤子裤腿长点宽点(俗称“喇叭裤”),都是政治问题,是受西方腐朽没落的资产阶级文化的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