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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学上街头——当神学遇到受苦的人(文/卡拉司科(Rodolpho Carrasco)译/黄枫皓)

神学上街头——当神学遇到受苦的人(文/卡拉司科(Rodolpho Carrasco)译/黄枫皓)

文/卡拉司科(Rodolpho Carrasco)
译/黄枫皓

十六年前,我一拿到学士学位,就进驻街头。之后,一直住在一度是整个南加州日间犯罪率最高的区域。我经历过1992年罗德尼·金事件(即洛杉矶白人警察殴打黑人,获陪审团裁定释放而引起的大暴动)、1996年的福利改革法案,还有慈悲的保守主义(Compassionate Conservatism)兴起。我也经历过基督徒对于公义看法的小革命。
不久之前,服事穷人的福音派基督徒常要承受弟兄姊妹的议论,如今大部分教会却开始参与慈惠和公义事工。眼见这一波行动浪潮,我受到很大的鼓励。但当我倾听那些对公义抱持热诚的基督徒时,不管是菜鸟或是久经历练的老鸟,常常只听到公义信息的一部份。
在政治层面,抗议从没减少。有的人提倡公平贸易来取代自由贸易,争取把最低薪资改为让人能温饱过日子的水准,他们想办法增进移民权利,反对种族主义。其他人则是反对持激进观点的法官,反对有害家庭价值的州法与学校课程,反对多孔边界。越来越明显的趋势是,这些议题都侷限在关心社会最脆弱份子的框框里。这些议题让人走出客厅,从教会的长椅上起身,进入社会努力做出改变。
当我为这样的发展庆贺的同时,也担心我们在某些方面有变弱的危险,像是和穷人同行,直接投资在人们的生命中,给他们真正需要的东西──不是我们相信他们需要的东西,或是官方宣言所叙述的东西。我发现相对来说,要炒起抗议的声音比较容易,但是要长期投资、去关注具体的个人,代价却很大。
养成公义的习性
成长过程中,我得学会如何管理金钱、如何作个好员工、如何在别人家里举止恰当、怎样读书、学会延宕满足。身为在东洛杉矶穷困社区中的一个孤儿,学会这些东西可是攸关生死的大事。
家母在我六岁时去世,家父更早之前就弃我们而去。当时二十岁的大姊对我和两个弟妹来说,身兼父母亲的角色,她教会我们这些基本的生活技能。除了她以外,还有一间小浸信会的会友,他们教导我们认识圣经,有老师看出卡拉司科家小孩所具有的潜力,还有一些雇主让我们在工作中学会负责任。
多年以后,卡拉司科家的人已经脱离贫穷,而我也从史丹福大学获得学士学位。我一毕业就去了帕萨迪那西北边,加入哈蓝比(Harambee,史瓦希里语,意为团结一致、同心协力)事工,成为破除贫穷循环的一份子。我一开始认为,哈蓝比事工周围社区的年轻人学到了跟我成长过程一样的东西。有些人确实有,但是其他人──其他很多人──没能学会这些基本的生活技能。
拿金钱管理的技能来说好了。虽然有些都市青少年对于个人的财务掌握得很好,许多人却不是这样。如何管理自己的信用卡、为什么要避免去地下钱庄、为什么好的信用纪录在美国是重要的工具──在我住的街区,大部分的青少年对这些一无所悉。
必须有人教导那些不善管理金钱的人才行。但这就是不容易的地方。想像一下教导年轻男子管理自己的薪水来支付膳宿、交通、不时之需。他可能在教会或社区中心修完一些课程,但那些资讯会停留在他脑中吗?要学好金钱管理得经过练习。年轻人得到了他所需要的训练吗?十之八九没有,特别是那些父亲缺席的年轻人。他年纪越大,就可能累积了越多的坏习惯。一旦他痛苦的摆脱掉这些习惯时,还得要想办法让收支平衡。
在帕萨迪那西北区这问题重複上演,我开始去想我在哪里学到金钱管理的。毕竟,我在六岁的时候,还是“关心边缘小孩”海报上的人物。我就是那“穷人”。但我姊姊主修数学,而这一点就造成很大的不同。我读五年级时,她要我把作家务的次数乘以十分钱,就成了我当週的“薪津”。我生命的各阶段中,她一面教一面哄地帮助我负起责任。有一年她给我四千美元,建议我试着炒短线股票。藉此刺激我储蓄、计画、实验,她帮助我学会管理金钱,这可花了好些年。
接着有一天,我成为社会青年,问题不在于不瞭解金钱管理,在于信心。在内心深处,我不相信我真的有办法管好金钱,不相信这个墨西哥裔有机会跨过眼前的处境。我严重的自我怀疑。
我拥有来自家庭和朋友的许多支持,却还是花了好长一段时间才学会我如今知道、关于财务的知识。再把其他问题加进去,比如说教育、工作、婚姻。一个人想要脱离贫困,没有办法跳过这些基本生活技能。 这当中的投资耗时长久、牺牲很大;坦白讲,还很沉闷(进步缓慢)。想要促进公义,藉由陪伴人发展出重要的生活技能,一点都不刺激。在华尔街上抗议全球化很刺激。在法庭里遭逮捕也很刺激。但是紧紧陪在人们身旁,陪他们学习那些早该在多年前学会的功课呢?你几时在有线电视新闻网看过这种报导?
负责任的尊严
不光是公义工作者需要负起责任,投资在教育穷人这些技能上,穷人也得发挥能力来战胜贫困。
我说这句话,不是要把责任推给受害者,帮有权力的人和制度面的力量来解套。我完全没有那样的意思。我要说的是,我从哈蓝比事工的创办人约翰柏金斯身上所学到的东西。
如果你一穷二白,柏金斯会问说,你要坐下来赖着,等待某人来改变你的情况吗?或者你要仰赖,比如说,这个让你失望的政府?你最好的机会,是负起改变你境遇的责任。没错,你需要从他人而来的帮助,也需要那些呼求公义的人所塑造的政策,但你是你自己生命当中,推动改变的主要动力。
我相信这一点,因为每个人都是按着神的形像而造的。这位无中生有(ex nihilo)、创造出世界的神,给了我们能力行伟大的事。我们之所以能,是因为祂有能力。因为我们的尊严直接从神而来,人不仅可能胜过他们所处的境况──我们更该如此期待。
但是我也是经历过失望才学会要把神学付诸行动有多难。
有个我们打从他小学时候就认识的年轻人,他爸爸下落不明,妈妈挣扎着把他和兄弟姊妹拉拔长大。到他十多岁的时候,就很爱在街头鬼溷。哈蓝比事工的人把他带入我们的生活和活动中。他高中毕业后,我们帮他找到了份工作,事实上那是份很棒的工作,后来他却被开除了。理由并不複杂:他无视规矩,常常上班迟到,也不把雇主的要求放在心上。
慢慢的我发现这个年轻人从哪边学到他糟糕的工作伦理观:我身上。我希望他留在我们社区中,不要去街上鬼溷。因此当我感觉管教可能会吓跑他时,就做出了让步。
这个年轻人如今成了另一个无业的都市男子。看到他在街上,那些抗议社会不公的人可能很轻易的臆测说,是种族问题、歧视、整体经济低迷、或是任何其他的社会因素使得这个年轻人沦落至此。但我知道事实不是这样。他的境遇不是社会不公的结果,而是他工作伦理观的缺陷,这个缺陷本来是可以矫正的。
确实,我的角色在这个年轻人的变化中是次要的。主要的责任归于他自己的选择。但是他有好一段时间和我相处密切,而我没有把握住那无数次的机会来塑造他的品格。我立意良好,最后却成了他失业、毕业一年后就破产的原因之一。
打那时起,我们就重新修改青年辅导就业计画。现在学生要进来并不容易,一旦进来后,我们就改造他们。我们对他们有许多期望,一个新来到哈蓝比的年轻人必须马上展现出高品质的性格,因为许多参加课后辅导的小朋友可是看着这些青少年的一举一动。
这对青少年来说压力满大,但是他们迎头赶上──或者给踢出去。我们有很高的工作伦理,而我充满希望,他们很快就会成为理想的受雇人选。即使那些被踢出去的人,责任感也都增进了。有一天我听说一个最近高中毕业的学员在星巴克咖啡工作,有相当不错的工作时数,学到不少技巧。他在那里已经做了四个月,工作的前景看好。
贴近一点
你上次花时间跟穷人在一起,跟边缘人或是有需要的人在一起,是什么时候?你上次长时间和他们相处是什么时候?我这么问,因为这就是耶稣做的事。祂贴近那些需要公平对待的穷人。弥赛亚来是要“传福音给贫穷的人……报告被掳的得释放,瞎眼的得看见,叫那受压制的得自由,报告神悦纳人的禧年。”(路四18-19)为此,祂道成肉身,成为我们当中的一份子。祂没有从天上搭乘燃烧着烈火的马车而来。“道成肉身”使徒约翰说,“住在我们中间”。
在都市事工的圈子里,我们称此为“落户”,许多从事都市事工的人刻意住在他们所要服事的社区里。住得靠近才方便与邻舍建立信任,如果有种族的鸿沟需要跨过的话,更需要如此。落户也帮助我们察验那些需要的根源。好比说有个人每天跟我讨钱,他说自己一穷二白,如果我住在那个社区里,就能够判断他处于穷途末路是因为制度不公,或是他不肯工作。我才能跟他分享他真正的需要。
需要公道对待的人,不限于贫民窟。在郊区和乡下都有个人与家庭面临挣扎。许多案例中,你不需要落户。但当我们为公义而努力时,以个人的方式(亲身)贴近不公义的部分,很重要。
贴近一点看,那些爱抗争的公道斗士可能会发现,有些状况最好以个人的介入来解决,而不是新的法条。那些着重个人责任的公道斗士,可能会发现没人性的制度常常害穷人过着悲惨的日子,而这些制度确实需要予以抗争。
不论是哪种情况,要更接近为穷人争取公道待遇,最好的方式都是──很简单地──贴近一点。■
本文译自Christianity Today,Feb. ,2006,作者是哈蓝比基督徒家庭中心的总监,致力于服事穷人。
I am the rose of Sharon,and the lily of the valley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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